“这件事,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是什么问题。”宫平看着这三位市长,缓缓说道。“我在这里,不想听什么如何处理打人的歹徒,也不想听什么官话的道歉,我只想听听几位对今后西边棚户区改造计划的想法。”

“这点你可以放心。”王新笑着说,“我已经查过了,你家的那座房子,多年来一直用来做生意,所以完全应该按商店或是厂房的价格进行补偿,我初步算了一下,大致一平方米两万元的补偿,院子吗,就按一万元一平方米。”

“一下从不值钱的小屋,变成上百万的豪宅了?”运在空中听着,忍不住惊讶得叫出了声,宫平冷冷一笑,对于这种明显是在拿钱买好的行为,他当然一眼就看得穿。

“那么其他人家呢?”宫平冷冷问道,“还是按一平方米不足两千支付?”

“这个……”王新一怔,他显然没有料到,宫平竟然会说到这件事上去,在他看来,只要把宫平父亲被打的怨气平息了,给他一个超乎想象的巨额补偿,这件事也就解决了,却没想到,宫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宫平冷笑一声,现在的他,对这些小官们根本不必虚与委蛇,“我不接受你开出的补偿价格。”

“这已经很高了……”王新急忙解释,但没等他说完,宫平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我只要求按正常的价格来作价,我家如此,西棚户区内所有人家也都是如此。如果王副市长可以督促开发商王志学先生按规定操作搬迁事宜的话,我可以保证,西棚户区的老百姓,会很配合你们。”

“这个……”王新微微皱了皱眉,袁有朋则一挥手:“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棚户区的开发工作,今后将由我亲自主持,保证让每家每户都能感受到政府的温暖和关怀。过去那些事,再不会发生,这点我绝对可以保证。”

“那就好。既然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要今后搬迁的事能公平公正地进行,我也不会为难各位领导。”宫平一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官员们急忙起身相送,一直将宫平送回到病房中,和他告别后,才匆匆离开。

到了外来,王新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钻进了袁有朋的车里,一上车,就皱起了眉:“袁市长,棚户区改造的事……真的按您刚才说的办?”

“对。”袁有朋一点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省大员亲自打电话到咱们这种小地方来骂人,说明什么?另外长连市警务局那面早上刚跟我打完招呼,要派四位警官过来保护宫平。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王新的脑筋显然并不太好。

“意思就是这位宫平先生,和段柏来的关系极不一般!”袁有朋多少有些生气地说,“你惹得起段柏来吗?他现在风头正劲,恐怕正在四处找长官的机会,这次志学再想搞事,恐怕会把你我的乌纱帽都搞进去!你自己想想吧!”

“我明白了……”王新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那这次就少赚些好了……”

“儿子,这个段厅长可真好使啊!”市内的高官们走后,宫久德躺在**,忍不住感叹起来。“我听说他是个正直的官员,宾州这次的打黑……”

“爸,政治上没什么正义与邪恶。”宫平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事情本身并不像普通百姓眼里看的那样。你不是政客,我也不是,所以关于这些事,我们就别谈了。咱们就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你也别再开什么电器修理铺了,儿子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咱们家的老屋,也能得到不少补偿款,你和我妈,就好好地过一过安静日子,想出去转转,就出去转转,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好了。”

“你小子,说得这么自信,怎么,把老婆本儿也赚出来了?”宫久德半天玩笑地说,陈燕也笑了:“儿子,你一个白领,能赚多少钱?”

“多倒是不多。”宫平淡淡地笑了笑,低声说:“七、八十万总是有的。”

“多少?”宫久德和陈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盘荣是小地方,一套新房在大城市可能要上百万,可在这里,最贵的房子一平方米也没超过三千块,一套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万,七、八十万,绝对是宫久德和陈燕一辈子没见过的巨款。

可老实说,这些钱宫平自己说出口时,多少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他看来,这钱真不多。

人的境界,是由人的经历决定的,经历过大海的人,很难再对大湖、大河有什么感慨,曾经站在黑丹集团高层团队中的他,虽然没见识过黑丹集团内部大笔资金的运转,但在蓝都,却没少和栾峰一起为蓝都的建设与发展,调动那些庞大的运作资金,与这些钱一比,他这几个月来靠“特级按摩”赚的这些钱,还真只能算是小钱。

“钱是不多,但足够你们养老的了。”宫平半开玩笑地说,“至于我将来结婚的事,你们两位就放心吧,我自己能办好,不会让你们为我操心的。”

“我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得了?”宫久德长叹一声,一脸的喜色,“儿子,这些钱不会是犯错误弄来的吧?”

“爸,您说什么呢。”宫平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省警界的高官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干什么违法的事给自己添乱?您放心吧,您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小子了,现在的我,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正说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离门最近的一个病人的家属,急忙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四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自外面走了进来,打头的一个一进屋就先冲着所有人一笑:“请问哪位是宫平先生?”

“我就是。”宫平站起身,慢步来到那人面前,“什么事?”

“您好。”那人一点头,伸出手来,宫平礼貌地与他互握了一下后,那人说:“我们是长连市警务局的,盘荣市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们局长担心您在这里安全无法保障,所以派我们来保护您。”

病房里的人都听傻了,同时在心里暗自嘀咕:“老宫家的这个宫平,可真是神了!多亏有他这么个能人回来,不然的话,我们这次可惨透了。”

“替我谢谢你们局长。”宫平淡淡一笑,“虽然说应该没什么事,但有你们在总比没你们在要强些。几位怎么称呼?”

四个人恭敬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宫平一点头:“很高兴认识四位。这样吧,你们分出一个人,替我看着西棚户区那边,随时监视开发商的动向,防止他们再搞什么强拆;再分出一个人,帮我盯着医院这边,防止有亡命之徒过来伤害我父亲和这些邻居,其余两位再陪着我一起行动就好。”

“明白。”四个人同时回答,看那回话的默契程度与对方那挺拔的身姿,宫平就猜出这一定是长连市的特警,而绝非普通警察。有了这些人保护在周围,宫平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晚上,陈燕说什么也不让宫平再留在医院里。在医院中陪护病人,是件很辛苦的事,儿子刚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才对,陈燕爱子心切,只想让儿子少遭点罪。宫平却不同意,他认为自己很久也不回来一次,照顾父亲是理所当然的事。

争来争去,还是宫平最终胜利。

其后几天,一直平安无事,医院方面对这间病房的病人们,态度大为改观,周到热情的服务,简直可以算得上殷勤,而且之前收取的医疗费,也都全额退还给了各位病人,大家知道这都是托了宫平的福,感激之余,不由暗自庆幸。

王志学那边,没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他虽然胆大包天,但那只限于在他父亲能力之内的张狂,面对宫平这种惹不起的角色,他还没笨到要鸡蛋碰石头似地去招惹的地步。这几天里,市政府派人监督着他的人,与西棚户区的住户逐家签定了协议,房屋拆迁补偿,全按市内最高价,凡是用来做买卖的房屋,一律算为门市房。这样一来,西棚户区的住户们都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地签了约。

大约半个月后,所有的伤者都病愈出院,宫久德也回到家里,而西棚户区那边的搬迁工作也已结束,每家的存折上,都多了好几位数。

当然,这段时间里,王志学身上的厄运来开始发作,这个倒霉的家伙每天喝水呛肺吃饭塞牙走路摔跟头开车撞树,惨到不能再惨,他的一众打手部下们,也都与他一个模样,别说再耀武扬威地去打人,活着都嫌艰难。

一切结束后,宫平又陪父母在家玩了几天,然后便与双亲告别。在唐乡市里,还有两件他必须要做的事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