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张新立刻激动起来,一下有了力气,扑到宫平面前,抓住他的手:“只要你能帮我除掉她,我……”他一边说,一边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钱全拿出来塞进宫平的手中:“这里有三千多块,还有……”他又将一张卡从钱包里抽了出来:“这张卡里有五万多块,全给你!只要你能帮我把她除掉!密码、密码是786101……”

宫平默默地将卡和钱接了过来,塞进了口袋里,然后指了指那边的床:“躺上去吧,背朝上,就像平常接受按摩一样。”

“这样就行吗?”张新急忙躺在**,“用脱掉衣服吗?”

“不用。”宫平摇了摇头,缓步走了过去。他打量着那巨大的厄运怪物,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了手。

乔装神棍的好处,就是不必用按摩手法来掩饰自己分解厄运的动作。王老板眼看着他的手在虚空中抓来掷去,只觉得他高深莫测,在旁边好奇而紧张地看着,一声也不敢出。

很快,那十多条普通的恨意便被宫平分解了出去,只剩下那惟一的杀意怪物。宫平带着复杂的心情,伸出左手,将那怪物抓住,然后从张新的背后拉了下来,与怪物对抗着的运立刻松开了手,退向后方,而厄运怪物则缠绕在宫平的左臂上,茫然四顾。

“我去去就来,等着我。”宫平转身而去,王老板和张新两个人问也不敢问一句。

“就要成功了!”运在他耳边兴奋地叫着,他却面无表情。

“怎么,你难道不兴奋吗?经过了这么多天,费了这么多力,终于要成功了!”运不解地问,“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杀掉张新,能换回陈师傅的幸福吗?难把他的妻子重新带到他身边吗?”宫平说,听到这话,运的情绪不由低落了下去:“照你这么说,报仇又有什么意义?”

“有!”宫平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世上,决定一切的必须是公平!如果老天不执行公平,就必须由人来执行。恶人,必须要有恶报!”

“决定一切的,必须是……宫平吧?”运在心中想着,不自觉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命。

很快,宫平就回到了锁住陈大冲的房间前,在接近房间的一瞬间,他发现左臂上那巨大的怪物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久别的亲人。他猜测,这一定是因为杀意接近了杀心的缘故。

用钥匙打开门后,他推门而入,见陈大冲仍坐在地上,无力地靠在墙边。他走了过去,蹲了下来,将左手慢慢贴近陈大冲胸口。

“你干什么?”陈大冲抬起头,木然问道。“你帮我报仇了?”

“就要了。”宫平注视着那光芒刺眼的杀心,缓缓从陈大冲胸口飞出,融入了杀意怪物的身体,然后,他被那一声杀意与杀心相合时暴发出的尖啸,震得跌倒在地。

“怎么了?”陈大冲一怔,急忙扶住他,同时要刹那间,感觉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一时间变得空****的。

“没什么,听我的话,别冲动,等我的好消息。”宫平慢慢从耳鸣中解脱出来,轻轻拍了拍陈大冲的背:“听话,不然会搅乱我的计划。”

说着,他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间,回身半上门,再次将陈大冲锁在房间里。

“受死吧。”他大步向着六号房走去,随着他一起向那里进发的,除了那白色的、烟雾一般的运,还有一个刚刚获得了光芒之眼的黑色怪物,那黑色怪物如果一个无比强大的神魔一般,静静地立在宫平的臂上,握紧了它那巨大有力的拳头,将死亡的力量隐藏着胸口。

推开六号房的门时,那怪物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张新,那光芒照在张新身上,仿佛暴烈的日光想要溶化冰雪一般。

“不要动,很快就结束了。”宫平来到张新身旁,慢慢地将左手贴在张新背上。杀意怪物瞪大了眼,尖声叫着,仿佛已等不及要毁灭张新的运。张新的在不远处木然地看着它,似乎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

刹那间,宫平挥起了右手,轻轻一扫间,那巨大的杀意怪物从他的臂上脱落,再次站在了张新的背上,这时,张新的运才冲了过来,慢慢伸出两手,似乎要先下手为强。

可已经成为张新厄运的怪物,只用一只巨手,就轻易地将张新的运捏得烟消云散!然后,厄运怪物就用它那一双巨手,紧紧扼住了张新的脖子。

它当然无法杀死张新,可它已经杀死了张新的运。其后,在张新仍保有生命的一段时间里,陪伴他的就只剩下了厄运!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宫平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就可以了?”王老板和张新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是啊。”宫平回过头,“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或许,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狠毒的人吧。她生前一定是个善良的、逆来顺受的人吧?”

“这……”张新尴尬地咧着嘴,“这我怎么知道。也不知从哪里惹上的孤魂野鬼……”

宫平一笑,没再说什么。

“如果再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宫师傅!”张新急忙跳下床,和王老板一起向宫平行了个礼。宫平没理他们,径自回到了锁住陈大冲的房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陈师傅,一切都结束了。”他蹲下来,对陈大冲说。陈大冲无力地抬起头,苦笑了一声:“没错,结束了。你这个该死的小子,我这一辈子,可能只有刚才那一刻最有勇气,可你却锁住了我。现在我已经没力气了,我的心死了……”

“不要言之过早。”宫平微笑着将他扶了起来,“来,我们到面朝大街的房间,去看一看你最想看的东西吧。”

“我最想看的东西?”陈大冲摇了摇头:“我最想看的是张新死在我的刀下,我最想看的是张新流着鲜血乞求她的原谅,我最想看的……”说到这里,陈大冲哭了。

“你这个该死的小子,都是你,你把我这一生中最后一个幸福给毁了……”

“不要言之过早。”宫平没有多解释什么,他只是硬拉着陈大冲,来到对面的房间,来到房间的窗前,慢慢地打开窗。

“你要我看什么?外面这无聊的夜景?我已经看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吗?”陈大冲仍在发牢骚。

“仔细看,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可以看见了。”宫平不紧不慢地说。

“看什么?还会平地长出花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王老板那结实的身影,在街灯和店面外的招牌灯光映照下,从楼下的店门中走了出来,紧接着,那个给他带来了一生痛苦的人,也走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向店前停着的那辆白色宝马。

陈大冲忍不住又颤抖起来,眼泪在他眼中打转,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对宫平说:“好啊,小子,我按你说的教给了你按摩技术,而你呢?你不是说只要由你为他做一次按摩,我就可以报仇吗?老天啊,我是疯了,我真是疯了,我怎么会相信这种鬼扯淡!”

“别急,慢慢看。”宫平伸手指着正面,“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

“会有什么?”陈大冲冷笑一声。

接着,他看到两个人说笑着,打开了车门,钻进了宝马车中。很快,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宝马车开始慢慢地向右侧转去。

“他忘了开右转向灯。”宫平微笑着,指着宝马车说:“这很危险。”

“那又……”陈大冲不屑地说,没等他说完,自马路远处,便风驰电掣地驶来了一辆大型货车,因为在远处时没有看到前方车子打转向,货车司机就没有减速,等发现宝马的转向意图时,货车司机踩下了刹车。

但已经晚了。

巨大的惯性和冲力之下,货车狠狠地撞上了宝马车的侧面,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漂亮的白色宝马被硬生生地撕裂,如同一只被苍蝇拍狠狠打中的白蛾子一样,白毛四散,内脏飞溅,在雪白灯光之下,在彩色的霓虹灯光之下,在宫平和陈大冲的注视之下,飞飞扬扬。

大货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在五十米外停了下来,没再撞到任何东西。宝马车则飞到了很远的地方,狠狠撞在一幢大楼的楼角上,远远望去,车的宽度只有从前的三分之一。

“看到了吗?”宫平指着远处的宝马车,微笑着问陈大冲,而陈大冲则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还不相信我吗?”宫平说,“来吧,我们到车祸现场去看一看吧。”说着,他拉着陈大冲下了楼,拉着他一路向前,向着那宝马车而去。路上,陈大冲神情激动,几次想要快跑,却险些摔倒。

周围的店铺中,陆续有人走出来,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冲过去看热闹。宫平和陈大冲不断被别人落在后面,因此,陈大冲越发地焦急起来。

“不用急,不会有任何奇迹的。”宫平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向前。

终于,两人分开人群,来到了宝马车前,陈大冲颤抖着,挣扎挥舞着手臂向前冲去,一直冲到宝马车前,然后,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啊,老天啊!”他大叫着,其中的意义,只有他自己和宫平才懂。

“这个厄运太强大了。”宫平感叹着,“强大到连与厄运之主身边的人,也遭到了毁灭的命运。这告诉人们一个道理――交友要谨慎,离那些被人憎恨的家伙越远越好。”

“是啊。”运在他身旁点头表示赞同。“另外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有条件向你们公司的老总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