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殿外吹进一阵风,风打在林雅蓉的后背,如同数九寒天一般,骨子里也透着冷。

不知过了多久,陛下才开口说话:“夫人此话怎么讲?”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陛下您在后面布置与操控的吗?”

呵呵的笑声在若大的殿内不住回旋着,仿佛在笑话着某个人一样。可是林雅蓉却感觉一点也不好笑。

“陛下,您这样做是为了太子还是安王?抑或……”她轻轻一顿,然后把后面的话一并说了出来,“陛下应该是为了孙靖邦手里的那两道兵符吧。”

皇朝开国至今已近一千五百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从来没有一任皇帝陛下会手里没一道兵符。没兵符就没兵,做为皇朝的最高统治者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局面,那种握不住一切的感觉没有一个人会喜欢。

孙靖邦是皇朝忠诚的守护者,这一点在他多年的赫赫战功中就可以看出,可是人是会变的,谁敢说孙靖邦不会变?也许孙靖邦这一生他都不会变,不会对皇朝产生别的想法,可是做为皇朝的权力者似乎并不想冒这个险。

只有兵符在手,只有这皇朝的兵马在手,似乎有些人才能把心放下。

林雅蓉早说过,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孙靖邦所遭受的一切变故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没有极大的权力很多事情都不可能提前一一布置好,甚至不可能一步步将她与孙靖邦引至如此地步。

想到这,一直拦在林雅蓉眼前的那团迷雾已经开始在退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忍不住,林雅蓉上前一步,道:“陛下,您这又何必呢?”

是呀,这又何必呢?

林雅蓉抬头看去,陛下的样貌和她才进宫时基本是一样的,纵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依然英俊威严,让人害怕也想靠近。

“其实只要陛下一句话,孙靖邦一定……”

“雅蓉,孤就要死了!”

陛下突然出声打断了林雅蓉的话。

死?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而陌生的字眼,林雅蓉心里一跳,谔然的看着陛下。

“您……您说什么?”

一种其名的恐慌突然从心里升起,她的身子不禁在发颤。

“叶红萼已经替孤看治过了,孤……最多还能再活半年。”

——不可能。

林雅蓉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三个字,她不住摇着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自认已经知道一切真相,这一切不过是陛下的一种手段,将她置之死地,让孙靖邦进艰两难,甚至把太子和安王都推到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回头的地步,而这一切无非只是陛下为了将所有的权力抓在手里,然后向天下人宣告皇朝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是,陛下说他要死了。林雅蓉不相信。

“陛下,虽说叶先生医术高明,可是她难免有时候也会看错。我……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医术不比叶先生差,也许……”

“雅蓉,孤去了后,你会怎么办?”

林雅蓉紧紧抿着嘴,她不明白陛下这话的意思,似乎有些东西她忘了。

陛下叫来周公公,搬了一张软椅让她坐下。

“陛下。”林雅蓉有着太多的问题要问要说,“陛下,您是让想安王登位吗?”

从万里关回京的路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此时她这样问,无非也是因为陛下之前的那句话。

“孤就只有这两个皇子,无论是谁登上皇位,好像都没有什么差别。”陛下低哑的声音传过来。

林雅蓉眉头微皱:“若是陛下不想让安王上位,又何必如此?”

“夫人是指什么?”

“如果陛下真想让太子登上皇位,此次与尉末国开战,若太子出征,不是更好吗?他日太子登上龙位也好让这天下人心服口服。”

“其实这并不重要。”

“那么陛下认为什么重要呢?”

林雅蓉不解,陛下这是和她打太极吗?再者,如果不是费心为安王铺路,陛下又何必做这些事情?一个要死的人,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难道陛下疯了?

林雅蓉没开口说话,她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

这一切太难以让人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