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厉狩打断小小的话,“我用半个月的时间去伤心,去难过,可是,你曾告诉过我,未来还很长,若是沉湎于过去,那就太悲哀了……”
小小默默的听着,现在厉狩需要的是倾诉。
“如果我能再变得更强就好了!”厉狩的眼神变得坚定,“强得足够制止父亲,不再让他入魔。”
厉熙杰与厉狩上一次的情况不一样,厉狩入魔后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留下的仅仅是过后的记忆而已。
而厉熙杰却是在入魔之后完全形成了自己的意识,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你要做什么?”小小不解的看着厉狩。
“回蛊城!”厉狩下定决断,“去找大伯和药王前辈!”
小小伸出双手环住厉狩的脖子,“狩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跟你。”
“谢谢你,小小。”厉狩微微的笑了,温暖而平和。
躲在门外的乐溪,看着两个人幸福的表情微微叹气,一旦回到蛊城就会看到楚文川了吧?
那么她该怎么面对?
她可是杀了他妹夫的人啊!
在厉狩精神状态转好后,三个人就踏上了重返蛊城的路途,他们还要阻止即将出行的季儒孝。
而,乐溪却从不插到厉狩和小小之间,总是默默的跟在小小和厉狩身后。
经过近两个月的行走,厉狩他们终于回到了蛊城,而他们一踏入蛊城的大门,乐溪就愣住了——她看到了正和楚文怡一起散步的季儒孝。
那个家伙还活着?她没命中心脏吗?
可是这也让乐溪微微松了口气。
最起码她不必难以面对楚文川了。
“四哥,四嫂?你们怎么回来了?”楚文怡好奇的看着厉狩和小小,还有他们身后的乐溪。
“先不要去锦城。”厉狩没有回答楚文怡的问题,反而对季儒孝说。“那里现在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季儒孝不解的询问。
“你觉得一个差点让他死在那里的地方,你能去的了吗?”乐溪淡淡的开口,瞥了厉狩一眼。
“死在……那里。”楚文怡愣住了,在她看来,厉狩的武功近乎天下无敌,就连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锦城高手很多吗?”
厉狩沉默,而小小抓住厉狩的手,对着他微微点头,他们需要所有人的支持才能有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厉熙杰。
“不多,只有一个。”厉狩回答。
“一个?!”楚文怡感到不可思议。“是谁?”
“我爹。”
一片诡异的沉默顿时在整个院子里开始蔓延。
厉狩的父亲竟然差点杀了他?
“为……为什么?”
厉狩继续沉默,半晌,“把大伯、三哥还有岳父他们一起叫过来吧!”
不多时,几个人一起到来,就当楚文川见到乐溪的时候,他惊讶的伸出手很没礼貌的指向乐溪,“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乐溪一耸肩,笑盈盈的看着楚文川,既然季儒孝没有事,那么她就让那个秘密死在她的心里吧!“小哥,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我都说过要你等我啊!”
“……”楚文川嘴角抽搐一下,撇过头,不再理会乐溪。
“这位是……”楚凌好奇的看着乐溪。
“我娘身边的人。”厉狩向楚凌解释,“这次去锦城,就是她把我们救出来的。”
闻言,楚凌感激的看向乐溪,向她抱拳。
接下来,厉狩详细的说了一遍他和小小这次的锦城之行,而他越说,众人的脸色越难看。
“你是说……你爹,入魔了?”楚凌咽着口水。“就像你那次去少林时一样?”
厉狩点头,“更严重,而且我打不过他。”
楚凌沉默,练成妖绝剑最后一招的厉狩就连他都打不过,而厉熙杰更胜一筹,那么他又有何胜算可言。
“你娘……应该不会有事。”楚凌不确定的安慰,一个入魔的人又有什么情谊可言?。
厉狩只是沉默,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
“你的武功也被封住了?”蛊王把手搭在厉狩的手腕上,虽说没有药王的医术厉害,但蛊王也是通医的,而且对于经络更加熟悉。
可是,蛊王的眉头越攒越紧,最后无奈的摇摇头,“我没办法。”
厉狩收回手,一点在意的表情都没有,“无所谓。”
从一个绝世高手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这是何等的落差?可是厉狩偏偏那么轻描淡写,小小也是一脸的不在意。
“可是……”
“爹。”小小开口,“狩哥跟我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没使过武功诶!而且,狩哥过几天说不定就会自己冲开穴道了啊!”
“恩。”厉狩赞同的点点头,“相信我,我会阻止我爹的!”
回到蛊城之后,厉狩并没有急着恢复功力,而是从小小那里拿出了他们以往已久的厉家家规,每一条都细细的读着,可是越读,厉狩越是心惊,每一代厉家人,似乎都下了必死的决心,还有出人意料的洒脱不羁,在厉家家规里无论是正经严肃的训话,或是似乎搞怪似的抱怨,每一个厉家人都特地将自己的年龄与名字纪录下来,每一个人年龄都不打,只有四十左右,正值壮年。
厉狩一直看到最后一页,叹息着想要合上书。橘黄的烛光,让他的眼睛感到疲劳。
“狩哥!”小小突然按住厉狩要合上书的手,“你看这里。”小小另一只手指向一页空白的纸页。
“这里……”厉狩仔细看着空白的纸页,纸页有些不自然的褶皱,似乎有什么字迹。
“好像是暗号!”小小开始兴奋起来,“狩哥!我们来用火烤烤吧!”第一次见过这种东西的小小兴奋的拿过蜡烛。
“小小。”厉狩拉住小小,谨慎惯了的厉狩不想冒险,“万一烧坏了怎么办?”
“那就再想办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答案?”小小翻了个白眼。
“我们可以找人来看。”厉狩拉回小小的手,想要合上家规。
“啪!”小小又按了下去,阻止了厉狩的动作,“我们小心点就好了!”
厉狩没有回话,而是再次把小小的手挪开,又合上书。
“大木头!”小小一下扑在厉狩身上,厉狩发现最近小小越来越像某个小鬼,总是习惯性的扑到他身上,“试试又不会掉块儿肉!人家很好奇嘛!”
厉狩继续摇头。
“喂喂喂,大木头,你太过分了哦!”小小抗议。
“小小。”厉狩终于开口,可是小小听到那熟悉的语调却嘴角一抽——大木头又要长篇大论了!
“我还有事!”小小猛地从厉狩身上跳下来,“胖小子说不定找不找我在哭呢!”厉云会哭?骗鬼呢吧?
看着小小瞬间消失的速度,厉狩愣住了。
他只是想告诉她让她试试啊!
究竟发生什么了?
厉狩看小小逃走,便将那本家规放好,选了另外一本书,静静的等着小小回来。
烛光拉长了影子,小小从外面探头探脑、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厉狩瞥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书上。
“狩哥。”小小谄媚的凑到厉狩身后,为他捏肩。
“恩?”厉狩的目光依旧盯着书。
“你让我试试吧!”小小立刻举起三个手指,放到脑袋边上做出发誓的动作,“我发誓,一定不会弄坏家规的!”
“原本,我是想让你用火烤烤看的。”厉狩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
“狩哥!你果然最好了!”小小立刻欢呼,甚至凑到厉狩脸上亲了一下。
“可是……”很可惜美人计无效,厉狩丝毫不受影响的,慢吞吞的开口。
“……可是?”小小对于厉狩的大喘气很是无语——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教厉狩这招的的?可是小小想了半天,最终确定那个王八蛋好像就是她自己。
“你刚刚跑掉了,看来你是不愿意的,所以,就算了。”
“……”
可是刚刚大木头的口气明明就是要教训人啊!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论武功,或许十个小小也打不过一个厉狩,可是若论心眼儿,十个厉狩也斗不过一个小小。
更何况,厉狩最大的弱点就是小小?
所以,小小最终还是拿到了厉家家规,仔细的在火上烤着那一页纸,渐渐的书上出现一笔笔狂放不羁的字迹——江湖传言果然不虚!
可是,那上面的字越出越多,不像以往的家规只有短短一句,而是长长的一封信,署名更是让小小和厉狩大吃一惊。
厉熙杰,记于二十四岁,甲子年五月。
那一年,厉狩刚刚出生。
这是一封写给厉狩的信。
信中详细的记载了厉家人的命运,解释了为什么厉家人在写下家规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年轻。
信里也写下了厉熙杰的无奈与期望,将自己的儿子交到别人的手里又怎么不是一种近乎悲哀的无奈?
厉熙杰希望帮助厉家人摆脱这种可悲的命运,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厉熙杰似乎失败了。
信里更是写明了对厉狩的关爱还有期许。
“若是我无法完成这一事业,小狩,厉家就靠你了!”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厉熙杰详细的记录了罗幕阵的用法与效果,还有他对罗幕阵的理解。
厉狩再次合上家规,推到小小面前,慢慢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一片坚定。
他现在能确定自己的道路了!
他似乎已经可以摆脱那种入魔的状态,可是又怎么帮助厉家呢?
厉狩思考着,而小小没有再吵闹,静静的坐在厉狩身边,翻看着厉家的家规,试图在空白的页面上再次找到什么线索,很可惜,这一回什么都没有。
厉狩半晌没有动,而小小却睡着了,躺在厉狩腿上,失去了往日的顽皮,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