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正当唐军将士准备打开栅栏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时候,吐蕃军的弓箭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将两边来不及戒备的唐军战士射倒了数十个,挽救了遗留在关上的同袍。

把这么个钉子留在城上终究不是办法。史敬奉望了望夹杂在中间的吐蕃残兵,眼中闪出了冷酷的光芒。史敬奉大声问道:

“还有多少火油?”

被两道栅栏隔在中间的吐蕃军正按照关下的指示清理着城上的尸体,为下一波进攻腾出空间。两名吐蕃士兵在战友盾牌的掩护下抬起一具唐军战士的尸体,将他扔下。一个吐蕃士兵心有余悸地说: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恶魔啊,嘴里居然含着半片耳朵。”

话未说完,就看到刚刚尸体躺着的地方流出了黑色的**。吐蕃兵的脸色都变了,惊恐道:

“难道这就是恶魔之血吗?居然是黑色的!”

史敬奉冷酷地接过一支火箭,装到了弓上,右手轻轻地拉开弓弦,弓如满月,手松,一颗流星飞过,一片火海燃起。

“疯了,疯了,这是个疯子!”

关下的尚塔藏双手握拳,两肩不停地颤抖。关上某个被吐蕃全军关注的地方,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夹杂着刺鼻的气味,还有烧焦的肉味。熊熊大火中,依稀可以看到痛苦挣扎的身影,有几个浑身是火的士兵,踉踉跄跄扑到垛口边,不顾一切地翻了下来,帅到关下成了一堆燃烧的肉泥。

望着眼前的景象,史敬奉面无表情地用布条将鼻子捂了起来,挡住飘过来的烧焦了的尸臭味。城的另一边,张议潭将头扭了过去,李继言透过布条,冷冷地说道:

“你不杀了他们,他们待会就会来杀了你。”

关下,每个吐蕃士兵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的火光,火光似乎能把整座玉门关烧成灰烬。

“今日不能取胜,则明日士气就要尽失了。”

恢复了冷静的尚塔藏想道。手一挥,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喝令道:

“弓箭手,射光自己所有的箭支!”

愤怒地箭雨不顾一切地射向玉门关上,似乎吐蕃军想用这密集的箭雨为自己的同袍招魂复仇,用箭将玉门关掩埋成一座大大的坟冢,将城上的包括唐军在内的生灵一股脑地全部射死。唐军士兵再次躲藏在了掩体和盾牌之后,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盾牌后的唐军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张弓,背后都背着一壶箭。虽然唐军举着密集的盾牌,但是仍然有许多箭支从盾牌地缝隙间射了进去,杀伤了躲在下面的唐军士兵。

唐军士兵伏在盾牌之下,听着盾牌上箭支如雨一般丁丁落下的声音,感觉盾牌都被压得一点一点往下沉。好容易感觉到丁丁声渐渐变得稀疏了,没有得到命令却依然不敢站起身来。正当战士们诧异为什么将军还不发出信号的时候,丁丁的箭雨又开始落下来了。连这个时候,吐蕃军都没有忘记用诈,这使得唐军对这个对手的评价不由得高了上去。

“这个尚塔藏很厉害啊!暴怒之下,却依然没有失去冷静,如果待会唬不住他,就只能靠着血肉之躯硬拼了。”

史敬奉在心里默默算计着,拉过身后的亲兵,悄悄叮嘱了几句。

吐蕃军的箭雨射了又停,停了又射,如是者三次,似乎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连集结在关下等待进攻的都觉得关上可能被射得连一块好瓦都剩不下了,尚塔藏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将军,咱们过了葫芦河救援甘州还要用箭呢。”

关下,实在没有这么大手大脚地用过弓箭的副将看着这么壮观的景象,心里不禁有些隐隐作痛,附在尚塔藏耳边轻声提醒道。尚塔藏估计唐军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己方士兵的情绪已经渐渐有所平复,再射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就点了点头,果断叫停了射箭。

尚塔藏的宝剑向前劈出,高喊道:

“勇士们,用你们手里的刀剑,去征服这座所谓的雄关,用唐人的鲜血,祭祀天上的雄鹰,地上的英魂!”

“杀,杀!”

吐蕃兵高喊着,列成队形,向关下推进。最前面的是次仁结的部下,勇猛的士兵们满怀仇恨,淡看生死,将手里的盾牌对丢到了一边。

“反正唐军已经没有弓箭了,远处有我们的弓箭手护着,怕什么?再说,这样也能显示我们战士的勇猛无畏,鼓舞士气呢。”

前面指挥的将领这样想到,没有阻止次仁结遗部的行为。尚塔藏部下的战术纪律,本是很严的,不过这个时候的将领却犯了错误,放任了次仁结以及跟在次仁结后面的其他各部兵马的效仿行为,最终酿成了恶果。

关上各个垛口处,已经密密地竖起了盾牌。尚塔藏的宝剑已经回到了鞘里,握着马鞭指着城上,尚塔藏嘲笑道:

“看哪,唐军还害怕着我军的弓箭呢!”

他却没有想到,这一排盾牌的后面,是早已准备好了的滚石檑木,而本来伏在地上的唐军士兵已经纷纷站了起来,将遮在身上的盾牌拿起,抖落盾牌上的箭支,把盾牌放到脚边。玉门关的关墙修得很是宽阔,能容驷马并骑,在这么宽的地方,站立了五排士兵,每个人都仰着头,挽着弓,朝着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