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杀孟山,从此与君山水不相逢

船渐渐靠岸,李治站在船头,说不上意气风发,他知道还有一个人要去面对和处理。

孟桃‘花’抱着她那把“桃血”闭目站在江边,江风烈烈,吹的‘女’人一身黑袍猎猎作响,不知为何,‘女’人的头发散开了,长长的三千青丝被江风吹的散开到半空,遮住‘女’人大半的脸,轻飘飘的一层鹅‘毛’雪‘花’温柔的覆盖住一身黑袍‘女’人,她独独的站在寥无一人的江岸,像冰天雪地里绽放的一朵傲雪寒梅,拉风的让人实在无法忽视。

“飞雪连天,水碧一‘色’。有些‘女’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微臣今日是着实领略到孟大头人的绝世风采了,‘女’儿初妆,山河无疆啊,实在不能不令人感叹。”李义府很少夸人,此时竟也不得不唏嘘感慨着,一旁对‘女’‘色’历来存有偏见,认为祸水所以少有兴趣以及‘性’趣的钱不丰点点头,破天荒颇为中肯的点头道:“江南胭脂偏偏生就北地风骨,命格无双,只怕此生梦魇无常啊。”说完带些意味深长的味道看向李治。

李治对两人的赞叹唏嘘无动于衷,对钱不丰最后若有若无的打谜更是不愿深究其意,他此刻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遥眼望去,岸上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尸体和鲜血布满了整个秦淮江,寒风扬起‘女’人妖娆的长发,竟是那般像一幅水墨画。她闭目孤零零的抱刀立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像是一只随风飞舞的彩蝶闯进了金戈铁马的百战沙场,李治知道,即使今生他不再遇到她,也绝不会忘记这梦幻的一幕。

“这孟桃‘花’太美了,大姐有点嫉妒了,稚奴去把她抓过来糟蹋一下吧,要不然大姐心里不平衡,感觉人家就跟晃得耀眼的凤凰一样高高在上,大姐我倒成了吱吱‘乱’叫的乌鸦了。”不用说,这话也就只有武顺这‘骚’妮子能说出口。旁边擦干了眼泪的竺寒暄也甚是惊讶,以她的容貌能让她睁眼看的人的已经太少太少,更何况惊讶了,不过,无疑,此刻的孟桃‘花’能排进这个不出五根手指的名单中了。

“砰”的一声,船靠岸了,李治在大批锦衣卫的保护下,以一种虽想锦衣夜行却着实无可匹敌的姿态来到了‘女’人面前,李治对身旁的李义府和钱不丰道你们先下去吧,朕想和桃‘花’大头人单独聊聊。尽管心里有无尽疑虑,可两人还是低头应诺退去了,现在他们渐渐的在李治身上感受到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威慑和压迫感,说不清道不明,如今到了李治面前,呼吸都比寻常缓慢许多。说话更要仔细,本能的力求自己完美。

所有人‘潮’水一般退下到了远处,此时,虽有万千大军,可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李治走到‘女’人面前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朕来了,是想带着嫁妆策马扬鞭等不急跟朕回长安?孟桃‘花’悄然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李治,目光复杂之极,李治发誓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复杂的目光,他自诩现在越来越能透过被人眼睛看透他的心思,可是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中,李治些许茫然和说不出的心慌,倒像是自己被看穿了一般。

有点手脚不知何处放的李大帝‘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一阵,可发现孟桃‘花’还是一瞬不移的盯着他,李治这个原本王八气满值的牲口,突然泄了气,又笑了数声,只不过这次谁都能听出来底气不足。孟桃‘花’的眼睛带着些许忧郁,或者说是憔悴,熟悉她的人很难想像这个‘女’人冷漠的脸蛋下会有如此憔悴的一幕,仔细打量的李治突然发现一点很触动他的东西,只是瞪着他也不说话的孟桃‘花’眼睛有点红肿,对‘女’人了解的通透无比的李治瞬间明白些甚么了,赶紧皱着眉开始想法子。看着‘女’人单薄的身体,李治灵机一动也不管‘女’人还不会不会拒绝,主动把自己黑貂皮做的披风披在‘女’人身上,出乎李治意料的是,孟桃‘花’竟然一点反抗拒绝都没有。李治不喜反而心中略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符合孟桃‘花’的作派啊。

“如果我给你做妃子,你能放过孟山吗?”‘女’人深深的望着李治,任由李治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等李治做完这一切后,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便石破天惊,让李治无法淡定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李治承认并且坚信,因为就在刚才一瞬间他心动了,他居然心动了。李治暗叫厉害,桃‘花’啊,你这是越来越动人的,动人的朕都快连底线都不想也不愿保了。

李治又‘摸’了‘摸’鼻子,他到底还是有点紧张的,只有在这个‘女’人面前才会有此情绪,奇了怪了。等消化了这句话后,李治沉‘吟’道桃‘花’,朕很想重重的点头,或者猛地给你一个拥抱答应你。可这一次,如来佛祖来了朕都办不到啊,你弟弟孟山率领三万僚人谋反,劫持当今皇妃,这个祸闯的太大了,朕也保不住了。回到长安,纵使朕态度再强硬,长孙无忌、李绩、崔敦礼等人也会文死谏,不屈不饶的,天下人也不是瞎子,朕做不了这个主,尽管朕名义上是这天下之主。说着说着李治也不由苦笑起来。

孟桃‘花’靠近了李治一步,李治甚至能够闻到‘女’人身上好闻的香味,很神奇,真的是桃‘花’的香味,只不过有点雪‘花’的清冷。

“真的不行吗?”‘女’人语气暧昧,呼出的温热气体打在李治的脖子上,脖子痒痒的,心里更是痒痒的,李治确定这是孟桃‘花’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她以前一定从来没有这么‘诱’‘惑’一个男人,因为李治发现,主动‘诱’‘惑’自己的‘女’人竟然自己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也许,这辈子,此刻的孟桃‘花’才是最可爱的吧,可惜,李治无福消受。

低头吐出一口气,李治缓缓而坚定的推开一步道桃‘花’,这次真的甚么都玩了,孟山必须死,朕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桃‘花’,这一次,恕我无能为力。

孟桃‘花’蓦然间,沉默了。身子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怀里的那把“桃血”马刀,“当”的一声落地,‘女’人像一具被吸干了灵魂的躯壳立在天地间,明明就在李治面前,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李治的脸‘色’也有点难看,绝情的事历来都不是他擅长的,更不是他愿意的,可命运却老把自己推到难以抉择的第一线,难怪有人会说,人这一辈子有时候最难的便是抉择,十字路口,看不到尽头,你却要选择一个方向,再没有比这更蛋疼的事了。

孟桃‘花’终究是孟桃‘花’,一个从血路上走过来的娘们,她没有跪下来乞求李治宽恕,只是轻轻说道死后可以把孟山的尸体给我带回去吗,我们僚人不能全尸,是要万劫不复的。李治如释重负,重重点头,这一刻,悬着的心放了大半,他深怕‘女’人会做些过‘激’的动作,到时就难办了,可还有一小半没放下,是因为孟水。和李治一样,孟桃‘花’在大事上近乎冷血的理智,与之相比的是似乎甚么都看的很开的孟水,反而更加看重亲情,孟山的死也必然会对她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以那个‘女’人的疯劲,很难说会做出甚么出人意外不好收场的举动。希望一切都安然度过吧,都是故人,实在不忍刀剑相向。

不知想到甚么,孟桃‘花’忍不住问李治:“寒暄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李治点点头,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没事,而且朕相信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孟桃‘花’笑道那就好,寒暄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你不在的日子里,她没有一天真正高兴过,对了,我已经派人去接嫦曦了,你们很快就要回长安了,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可也算是继父,也不能厚此薄彼了。

李治心里感到不妙,今天的孟桃‘花’话太多了,多的已经不像她这个人了,不由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桃‘花’,你有甚么想说的就说吧。你这样,朕很难受。”听完李治的话,孟桃‘花’还想挤出一张勉强的灿烂笑脸,可李大帝何许人也,皇家长大的牲口荒唐是荒唐,可揣摩人心这种东西那是近乎本能的扎根在心底,李治直直的‘逼’视着‘女’人,在这种眼神下,孟桃‘花’终于做了一个谁都预料不中的动作,她一个纵身扑倒李治在地。

逆推?

当然不是,戏里戏外很多人看着呢。

李治披在‘女’人身上的披风掉在地上,被扑倒的李治还有点恍惚,远处警戒的锦衣卫们发疯了,大叫着跟集体发疯一般冲过来想要“救驾”。

悄然伸起手,李治摇摇手,示意不要过来。着急往这边奔来,又跟随李治天长日久的沈贤立马停下脚步,竖起手,人‘潮’一般的锦衣卫的动作便是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李治拍了拍‘女’人柔顺的令人发指的长发,呼吸着孟桃‘花’发间的香气,笑道:“桃‘花’,怎么了?这么‘激’动。”

头同样埋在李治脖子里的孟桃‘花’没有回应,算是轻描淡写应付过去,便保持这样静止的动作。

李治仰面躺倒,今年的雪下的真是大,燕山雪‘花’大如斗,也不过如此了,可金陵为甚么也会下如此大的雪,冷的李治四肢发冷。

张开嘴,冰凉的雪‘花’像孟桃‘花’掉进自己嘴里的泪水一样,冰凉让人心酸,孟桃‘花’‘摸’着男人瘦了的脸颊,语带呜咽道:“我要回山了,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出山了,以后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想当年那样,到处骗‘女’孩子,那样不好。”

李治轻轻的像为竺寒暄抹去泪水一样抹去了孟桃‘花’眼角冰凉的泪珠:“几段唏嘘几世悲欢 可笑我命由天不由我。桃‘花’,你是知道归海一刀的,小时候他为了我挡了太多的冷刀暗箭,战场上每每都准备以身为我挡箭,还有小桂子,少时朕因出生离奇受过不少暗害,小桂子救了朕无数,可也多次被人殴打致死。还有淑然,曾经为了朕出家,一个小‘女’孩跑《黄庭观》里粗茶淡饭,黄灯古卷,在别人赏‘花’‘弄’月之时,却独对古佛,朕亏欠的太多太多了。记得父皇还在时常挂在嘴上的那句‘侠士勿轻结,美人勿轻盟,恐其轻为我死也。’以前一直不懂,可现在懂了,却又有一种长歌当哭的矫情冲动,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爱恋终散作云烟而大哭一场,桃‘花’,朕无法兑现对你承诺了,朕这次注定要食言而‘肥’了,你也注定成不了桃‘花’夫人了。”

不知是雪‘花’在脸上荣华了,还是其他,李治的眼角湿湿的,自己一个现代优秀青年跑啥古代当皇帝啊,徒惹笑话。

轻轻的低下头,像个大姐姐一样在李治额头轻轻一‘吻’,这也许是孟桃‘花’这辈子再没有过的温柔吧。、

“我想见见孟山最后一眼,可以吗,稚…稚奴。”

‘女’人恳求道,李治闭上眼点点头。

苍凉的风横穿过江岸,带来不仅是萧索的风声,还有布满在寒风中的血腥味。被带上来的孟山扫视着周围,他带出来的那些忠心的族人,全军覆灭了。

一想到这个词,孟山就好笑。以前一直觉得汉人真傻,全军覆灭是甚么好炫耀的事情吗,为甚么要为这种惨剧特别编一个好听的词,读起来朗朗上口,“全军覆灭”“全军覆灭”……

“大姐,又见到你了。”孟山高兴的笑了起来,“本来以为会被一刀砍了了事,又能看见你了,死之前又能看一下亲人了,真好。”

孟桃‘花’走到孟山面前毫不犹豫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轻声的道:“小山,这是大姐为三万死去的族人打的,痛吗。”

“痛。”孟山古铜‘色’的脸山布满了痛苦。

“痛就好。”孟桃‘花’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这是为你的无知打的,你辜负你大姐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该打吗?”

“该打。”孟山怒吼道。

回应孟山的怒吼声是孟桃‘花’的又一个更加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是为你的无情打的,我们这一脉,只有你一个男丁了,你死了,你让我和你二姐下去,如何和父亲‘交’待,如何对母亲诉说,你让你二姐下半辈子如何还能再释怀的笑起来,你说,你无情吗?”

“不,”孟山徒然‘激’动起来:“真正无情的是你,是阿姐你,我才是僚人山寨的当家人,你这些年来人前人后骂我训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这个做弟弟的感受,你知道族人背后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还不如一个‘女’人,他们说我就是个废物,要靠自己阿姐养活着,他日阿姐嫁人了,山寨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他们甚至还考虑要改变祖宗定下来的旧制,让阿姐你一辈子多头人,谁还记得我是孟虎的小儿子啊。记得阿爹在的时候,好多好多人都对我很好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可是我知道的,可自从阿爹被这个唐朝大将张世贵串通李稚奴杀了之后,渐渐地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们每天口里念着夸着的全都是你了,知道我这么大为甚么没有喜欢一个姑娘吗,整个寨子里‘私’下了都说我是废物,根本没人会喜欢我,他们见到我时总聚在一起大笑,你知道那时我心里是真的不想再活了,我想要是我是僚人的大头人该多好,每个人都是我的手下,大家再也不敢这么对我了,二伯还会每次见我都给我一个拥抱,小舅舅也不再厌烦教小山箭术了……”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孟桃‘花’忽然又是一个耳光,只是这个耳光她打的毫无缘由,好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她扑上前使劲按住了孟山的双肩,望着孟山冷酷又痛苦的眼睛,嘶声哭道:“够了,小山。够了,好吗?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阿姐的错。阿姐和你二姐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和一个男人约定过,以后长大了会嫁给他,所以阿姐就在想,在嫁人之前多帮你把寨子做大做强,让你接手后能后顾无忧。阿姐也知道别人‘私’下里说你,可是一个铁肩担当的男人哪有不吃苦的,吃得苦中苦,方能当的人上人啊,所以大姐没有制止,你‘私’下里拉拢人阿姐也是知道的,可阿姐不生气,阿姐只是高兴,我家的小山再也不单纯了,养出城府了,哪怕一日真的伤了阿姐,阿姐也是不在乎的,那时,阿姐也能对得起阿爹阿娘了,他人说了又管甚么用?你才是僚人真正的头人,阿姐始终是要嫁人的啊,小山,你真的错怪阿姐了,阿姐和你二姐都爱你,我们都是爱你的,还有那些姑娘们也是喜欢你的,她们不是笑你无能,她们是说你可爱呢,真的,很多次都想去追你。为了让你能多学点本事,他日能顺利接掌山寨,阿姐甚至‘私’下下令不准这些‘女’子靠近你。小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切都是阿姐的错,阿姐不是有意的。”孟桃‘花’低下头拼命地摇,咬着嘴‘唇’不愿发出声音,眼泪划过了脸庞,‘女’人跪倒在孟山面前,那么悲哀,那么绝望。

“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啊,”孟山喃喃地说,“阿姐,我还恨你啊,可是,小山又是那么爱你,爱疯疯癫癫的二姐,我有时做梦,梦到由我来……保护你们啊”

雾散,梦醒,终于看见真实,可却是千帆过尽后的沉寂。

李治仰天摇摇头,造孽啊

李治默然拍了拍衣襟上的雪‘花’,像船上走去。自有锦衣卫上前将被绑在木架上的孟山带走。

孟桃‘花’瘫软坐在地上,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李治兴许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孟桃‘花’弱点的人,也许他早就算好了这一点,孟桃‘花’像她永远抗在肩上的”桃血“马刀一样那么凌然不可侵犯,她不怕大唐,不怕战争,不怕死人,唯一害怕的,确实她爱的和爱她的人白白的牺牲。孟山死去后,也许孟桃‘花’从此不复孟桃‘花’了吧,僚人强大的联盟也就此分崩瓦解,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可笑的是,李治却从未如此算计过,一切都是巧合,不断的巧合让李治看起来像个坏yin。而最痛苦的是,坏事还得做到头。

接过手里的长剑,李治吼出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受的圣旨了:“僚人孟山叛‘乱’,率领三万僚人勾结吴王李恪‘阴’谋绑架皇妃,实属大逆不道,朕今日杀之以警天下宵小,但有复辟之流,便如此人之下场,归海一刀何在?”

“臣归海一刀在。”脸‘色’有些许苍白难看的归海一刀单膝跪倒壮声应道。

“杀逆贼孟山,以儆天下”

孟桃‘花’惊愕当场,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呼啸的北风鼓‘**’起漫天白雪,金陵秦淮河边的天空上,一片雾‘门’g‘门’g的惨白。

张要离死了,候弦高也死了,此时孟山也到了时候了。

终于,鼓声响起,孟山被带了上来,这一次是归海一刀亲自执刀,以堂堂御前‘侍’卫统领之尊,级别是够了。

李治走到刑台前,走到了孟山面前:“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小山。”

头颅缓缓仰起,孟山直直盯着李治,轻蔑地淡淡地笑了。

李治轻悠悠的道:“这辈子我们能遇到的人实在太多,恩人仇人都是缘分,缘聚缘散缘如水,万丈尘寰,都不容易啊,不管你愿不愿意,小山,我而不是朕,只想说一句,等待下一世相逢。”

孟山冷冷笑道:“你们汉人常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惜那时我这条好汉却不想见到你这头咋种。”最后五个字孟山是吼出来的,持刀立在一边的归海一刀被‘激’怒了,吼声如雷,上前扭住了孟山的头,就待就此扭断这厮脖子了事。

“一刀,”李治大叫一声制止了,“为甚么朕就咋种了。”

“无人处暗弹相思泪,你辜负你我大姐二姐,你辜负了她们也害了我,你就是个咋种。”孟山疯狂的在木架上跺脚大吼,“是你害了我们,你对不起我大姐二姐,也害了我啊。”

“孟山”李治突然大吼,神‘色’前所未有的暴戾和郑重。

孟山在李治突然的爆发中愣怔着安静下来了。

“我早已不是我了,辜负你大姐二姐的更不是大唐皇帝李治,而是当年那个从金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小屁孩九皇子稚奴。”狂吼着发泄了这么一通,李治闭上眼逐渐平息了自己‘波’澜起伏的心虚,“就这样吧,从此与君山水不相逢了。”李治转过身,离去了。

十分恼怒孟山对李治的无礼,骂李治咋种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愚忠的一塌糊涂的归海一刀难得也跟着暴戾起来。

竟然愿意舍了自己的刀,用手按住孟山的脑袋,只听一声异常怪响,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已经提在了愤恨不已的归海一刀手里,于他而言,神是不容许侮辱的。

鲜血四溅在雪‘花’白的地面上,刺眼之极,温热的鲜血冒着热气,汩汩流入灰‘门’g‘门’g翻滚的秦淮河中,秦淮河的河水更红了,滔滔东去流进长江,流进无尽的大海。半柱香后,孟山的头颅被包裹好丢到了孟桃‘花’的跟前,‘女’人在风雪中昏过去了。

“母后每每思念老头子时常说:怅望数十载,云中烛火,良人依稀,却与谁人说。”李治拍了拍不忍目睹哭的梨‘花’带雨小‘花’猫一样的竺寒暄,安慰道。

也许自己不仅喜欢她的美丽,更喜欢她永远不改的善良吧,尽管这善良有时候愚蠢了点,可善良本身永远是美丽的,不是吗?

“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人这辈子总要经历些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的东西,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相信桃‘花’吧,她能知道自己该做甚么是合适的。所幸此时此刻,朕依然能在这里守护你,而你却已褪尽红尘铅华。”

望着李治有些伤感的清澈眼睛,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竺寒暄宛如回到了初见面时,自己在萧后寿礼宴会上高歌一舞勾引他,他那时‘色’与魂授的呆呆样子。

蓦然回神,‘女’人语笑嫣然中……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风月情浓,妾,此生只为君生。”

‘女’人踮起脚,轻轻‘吻’上了李治薄薄的嘴‘唇’。

小妖:这段写的心里有点感伤,眼睛里也有点进沙子了。关于孟桃‘花’的结局未定,不知道收不收,回头问问俺媳‘妇’去,最近她大姨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