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江陵 第二百五十二章一路向北(52)

“这里终究会是我们的天下”张贵指着眼前那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用手划了一个大圆圈,大声道:“不但这里,还有塞外、甚至于西域,只要你们想去的地方,都将会是我们大宋的天下。”

一席话说得身边部将眼冒金星,原还真以为大人收复中原后解甲归田,看来功名利禄就连大人这种世外高人也免不了啊,不过也幸好大人是凡人,若真是天下杀神下凡,收复中原后解甲归田,我等人实在是闷得心慌啊。

王二虎年幼,生性毕竟还不够稳重,张口就问:“大人,是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如汉朝班超一般出西域,当然是大军随同;如前唐一般恢复我汉人在西域的赫赫声名?”

“去,小鬼头,胡说什么?”张贵骂了一句,道:“这事定然有皇的主意,张某惟命是从,大军出征可不是小事,朝堂的相公只有公允。”

“没见得朝堂的相公有什么主意了?”王二虎低声咕噜,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但若是张贵听见,恐怕非又要把他臭骂一顿。

张贵那句话说得比唱得好听,皆因为身边有李庭芝啊,大局目前看来已经完全偏向大宋,李庭芝也率领援兵从直沽新城赶来,两军合在一起,为的只是在胜利的天枰再加一把劲,为的是把胜利的把握再抓紧一些。

李庭芝可是大宋有名的忠臣,又算得是张贵改革事业的带头人,张贵对他向来尊重,可不想让他难堪,虽他张贵不听君令、擅自行动的事也没少做,但毕竟没有捅破那一层纸,他就是大宋的忠臣良将,难道不是吗?

“不过,”张贵环视看了一圈,发现众人眼中有了一些得意,少了一些警惕,这都是一群充满生机、充满斗志的人、而这更是一群年轻得让朝堂文臣武将妒忌恨的人,从襄樊到直沽,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过于艰辛、实在太过于危难,如果只看到了巨大的的胜利、这个胜利是前所未有的胜利、这个胜利甚至比得开国建业,他们未免多了一份得意,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苗头:“老子发现很多人都翘起了鞭子、崛起了嘴巴。”

“你们不配。”张贵张嘴就骂,他本来就是一个江湖混混,时势造化他成了救亡大宋、收复中原、旗卷幽云十六州的英雄,但他骨子里头依然还有痞子气概:“你们都他的骄傲了,你们都他娘的得意了,你们有什么值得骄傲、有什么值得自豪、更有什么值得得意?”

“死去的兄弟永远看不到胜利、受伤的兄弟只能坐在家里看着我们的战报,无数双充满热切期望的的眼神、充满期盼的热情,等待我们胜利的捷报,然而忽必烈还在、大元朝还在、中原、山东、哈拉和林、西域还有无数的敌人,你们得意了,你们自豪了。”

“屁,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对得起受伤的弟兄?你们对得起把粮食送到军中的百姓、把饷银捐到你们的口袋、把最好的盔甲送到你们的军营,你们竟然得意了。”

“大人,我错了。”王二虎年轻,被张贵说了一通,脸色憋得发红,大声道:“末将愿意为前锋,不达楼兰誓不归。”

“大人,末将也愿为前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黑杨也算把自己当成均州人,对于元朝这小半个主人,他可没有一点怜惜的意思:“末将纵马沙场,纵使粉身碎骨浑不怕。”

陈大举北诱兵,吕武前往协助文漳主持长城防线,座下五万骑兵将领剩下王二虎、黑杨,王二虎年轻、黑杨拘谨,这两人的性格一直是张贵心中隐患,现在总算是把两人的士气激起,也算是附带的收获。

“囔囔什么?”张贵瞪了他们一眼,道:“什么前锋后军,这次大伙都有份,都给老子听指挥,别抢什么前锋后军,若是坏了老子的事,让他忽必烈飞出这天罗地网,老子断然是绕不了你们。”

两人见张贵说得严肃,乖乖低下头不敢吭声,张贵让参谋把计划细细说一遍,再次叮嘱他们戒骄戒躁、沉稳行事,此战胜,则大宋宁;此战败,则大宋便会被忽必烈再次拖入无尽的泥潭。

让忽必烈回归草原,凭借宋军如今的骑兵,绝不可能将他一股消灭,如今被困在长城内便是最好的机会,张贵不容许有失,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失败,万一山东、中原、甚至哈拉和林的元军突破狙击,那么战局会再次落入慌乱之中;再说自己多拖延一天时间,狙击的宋军伤亡便会多一份。

而且自己久不归朝廷,相信朝廷内不少相公已开始在皇耳边吹风,虽有王清惠坐镇皇宫,但无奈忌者如仇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自己断然会成为他们的靶子,皇对自己的信任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张贵就连自己也没有信心,再说度宗原应早升天,只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残存至今,万一、万一皇驾崩,自己恐怕又免不了一番纠缠,汉人向来擅长内斗,然而自己何来这么多精力跟他们斗。

“矮张,大事已定,为何还如此不安?”众人离开,李庭芝却是留在一旁,见张贵一脸疲倦,自己等了片刻他竟然没有发现,不由疑惑问道:“大人是为了忽必烈的战事担忧吗?”。

“今日之策,虽说不有必胜的把握,但十面埋伏,也说得十拿九稳,大事已不足惧也,矮张所为何事担忧?”

听得李庭芝亲切的呼唤,张贵莫名其妙的鼻子一酸,他来到这个世虽说不孤零零一人,但机遇恰逢便当大任,他又是知道历史宋朝的末日,肩的胆子之重却不敢向他人述说,如今凭借微薄之力,一点一点的推动了历史的车轮,他不知道日后的走向,但至少知道原来的历史不会重演,但正是如此他却是更加忧虑,他不知道这个转变是好还是坏,虽表面看去至少也不算坏,但福兮祸相依,有好便会有坏,有恩便会有果,说不定由于自己的改变,汉人会走向更坏的结果,他忧心忡忡并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李大人,”张贵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说道:“矮张并非担心现在,而是忧心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