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喊完,希儿心有戚戚焉,真怕水云到时降她的罪。她可不想去那座水牢,如此恐怖,进去后肯定没命出来。

希儿很快回到水牢,那里,没有水云的踪影。是水云听不到她的呼唤?还是水云根本就不理会她?

后者的可能性大些。自己只是宫女,如何能请动那个自大的男子?只盼水云对木言尚有怜惜之心,否则木言定会葬身在此。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在希儿以为水云不会来、想要擅作主张将木言救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影快如闪电冲进了水牢。

很快,他又冲出来。

他的手中,还多了个人,是木言。

木言全身都是污秽之物,臭不堪言,但水云恍若未觉。将木言提在手上,他抛下一句话道:“希儿,迅速找到方御医为言儿治病,要快!”

话音刚落,水云已然不见踪影。

将木言搁置在床榻之上,水云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直到她的气息回稳,才松了双手,命令道:“来人,将床榻整理一番。”

而后,水云才提着木言去到浴池,将她丢给那里的侍女,自己则在另一处梳洗一番。迅速打点好自己,水云便守候在外。

侍女对他的交待不敢怠慢,将全身舒爽的木言搁置在他的手中,垂首而立。

水云再将木言带回主苑,方御医站在其中,他身旁还站着几位大夫。

“启禀皇上,这位姑娘风邪入体,再加上似经历一场劫难,才会昏睡不醒。似有高人将她的气息稳住,不过还是命悬一线。”这正是宫中的方御医,随着水云一起出宫。

“方御医,你说她风邪入体,为何她的病情会如此严重?”水云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他只是想惩戒这个女人,并不曾想要取她的性命。

她不能死,无论如何,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他要怎么办?

一时间,水云极为茫然。从没有过的矛盾情绪充斥脑中,难道他,对这个女人动心了吗?若不是,他此刻的慌乱如何解释?

就像是杨花和水缘坠崖的一瞬,慌乱无措,竟是满腹的沉痛之情。

“据臣诊断,这位姑娘曾经大病一场。如今再伤肺腑,才会病得如此之重。她若能在傍晚之前醒来,便度过一劫。若不能,只怕……”方御医的话隐去。他话中之意,站在室内的众人自是明了。

水云的心再一沉,看向苍白着脸及唇的木言,好半晌,不言片语。

“你们,都下去吧!”挥了挥手,水云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若这是他的冤孽,便只有他自己才能偿还。他不能把这个女人交给老天,他不想失去她,有时候动心,是瞬间之事。

原以为他已无法再对任何女人动心,却不想他再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没有杨花的美貌,也没有她的俏皮,可他还是,动了心。

他对杨花有负罪感,可是,却不舍这个女人离去。

毫无选择之下,他只能使用救杨花的老办法,让这个女人的命运,与他牵扯在一起。此次,他还要在她身上种下迷迭香。

他要这个女人,无法逃离他的视线范围。

守候在外的众人,按照水云的命令,将药材备齐,再将烧好的热水一桶一桶提进室内。

时间过去,众人皆不敢离开,静等着室内的消息。整晚过去,朝阳初露,众人还是不敢大意,眨也不眨地看着紧闭的苑门。

希儿手心直冒汗,只盼着水云的本领够大,能将木言的性命挽回。

“都进来吧!”里面终于传来水云的声音。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若无意外,木言的小命保住,否则水云不会以这种平和的语气说话。

鱼贯进入室内,只见水云只着单衣坐在床沿,神情专注地看着还没有清醒的木言。知道他们进来,便头也不回地说道:“方御医,你来为她诊脉。”

方御医立刻上前一步,“微臣遵旨!”

此时却不见水云退避,还是坐在床沿,一动不动。方御医不敢多想,立刻上前一步,握住木言的脉搏。刚一把脉,方御医便笑道:“皇上大可放心,这位姑娘的病已无大碍。醒来后,便能活蹦乱跳了。”

水云点点头,他的血,果然能将人能从生死边缘拽回来。

“希儿,命人炖些上好的汤膳为言儿补身子。”水云沉声命令道。

“是,主子。”希儿应声而去。再看到水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的木言,便都识趣地退下,留空间给水云。

**的木言睡得很沉,她的眉宇轻轻展开,睡着的她,看似很安详。这张脸,怎么看都觉着普通,没有任何特色。即便她的眸子,也是死气沉沉,没有杨花那般明亮。为何他,会对这个女人动心,也怕她离他而去?

这个女人差点因他丢了性命,也是因为他,她又活了过来。这和杨花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他的心里已有一个杨花,他如何能再对其他女人动心?

为她续命的过程中,他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是怕亵渎这个女人,而是,觉着对不起杨花。可木言不是画眉,她是他心动的女人。故此,他珍惜她。

他的心里,装着一个杨花,那个位置,不可替代。他的身份,是一个帝王,有着三千后宫,即便他不宠幸她们,也有着这样的无奈。

他是否应该留着木言?这个女人对他,似无一丁点好感,因为是他在强求,是他,要把她故意囚禁。

试问,一个女人怎么会对他这样一个男子产生情意?

这时,水云迷惘不已。他不舍得这个女人离开他,却又知道,自己无法带给她幸福。

如此,他为何还要强留着这个女人?若她只是另一个画眉,那该多好?

是他太贪心?心里装着一个,又想留着另一个?

是他多情?分明一个深爱的女人,却又对另一个动心。

这样的他,连自己都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