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折腾,精神上的疲惫,让我们俩有些气馁,明明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唾手可得,却永远的不到,没有比这更打击人的。

更诡异的是,天雷过后的溶洞,已然恢复那种没有一丝一毫生机的死寂,感觉周围一片混沌,意识中,感觉正发生着某种变化,却没有精神去发掘了。

我们俩跟死尸似的,并排躺在装备包上,翻了翻食物和水,一无所获,早在我们发动这个仪式之前,就已经是最后的晚餐。

冰川晶体还残留着反射光,周围有些晕暗,但不是黑,类似于黄昏沙尘天气。

不仅食物和水没了,我真感觉自己可能也受了不少伤,凌乱的工具和武器中,也没发现急救包,就算了。

我鼓励大头说,“还有劲儿吗,估计咱俩也要归位,不过也别让敌人阴谋得逞,临死前干他一梭子,兴许还有出路。”

到此为止,壁画预言中,那位主持仪式大礼的人,原来就是墓主人,活着出去的人也是他,这个现实我都快接受了。

大头也是平躺着,“天赏,虽然我不喜欢在人后讲究别人,但我不得不说,你说张敏为啥把考古队的工作都辞了呢?”

“公家人,行动不便呗,咱们山野莽夫多猛。”我苦笑道。

大头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她是在安排后事,做了充分准备而来的呢。”

我一想,不太像,张敏人很霸道傲娇,但是乐观向上,不会那么悲观。

大头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扶着我坐起来,“死活一身汗,趁还没饿死,再去祭台上看看吧。”

祭台距此直线距离也就五百米,但是太高了,爬上去也够让人看着眼晕的。我心说,就算是去祭台给张敏报个仇,报不了仇就替自己来个干脆利落的。

两人把乌七八糟的装备全撂下,各拿了一把冲锋枪,绕过镇陵兽,准备去祭台。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现实再一次冲击到我们已经没有防线的幼小心灵,原本座落在溶洞中心的阴阳湖,横亘面前。

湖水泛着红色的波纹,在冷光下咄咄逼人。

再四下一看,精神崩溃。

只有我和大头所站的一块岩浆岩石区域,还存在,周围全部被湖泊悄无声息地淹没,连镇陵兽的庞大身体都没了。

哎呀!我心里大叫一声,这……我和大头跑过来救张敏,区区半小时不到,湖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原本是湖岸岩石地带包裹湖泊,现在变成了湖泊包围岩石,我们俩所处的位置,可能是湖泊中唯一的立足点。

湖水静的像一面镜子平铺在地面上,这瞬间的桑田变沧海,我们俩全蒙了,这已然不是我们还能分析的范畴。

要说是湖泊贯通贝加尔湖,湖水从地下密度补偿倒灌进来,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发生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甚至有一种预感,我们根本不存在于世上,这就是个被人操控的幻觉空间之中。

但是湖水真真切切,该在的也都在。隔湖相望,远处朦胧的祭台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这是普通湖水,也就认了。可这一汪如血豆腐似的水,到底是怎么回事,红,还是鲜红的红,新鲜的血才这样,稍微冷却一下都不是这种颜色。

“我去!这他娘的人血还是猪血?”大头惊愕的说。

我见他精神有些错乱,一摸兜里,还有张敏的抗恐惧药,倒了几片,给他灌了两片,我自己一仰脖吃了两粒。

我们俩现在被隔离在湖泊中,所站的位置,不超过一间屋子大小。

我让大头歇着抽根烟,把军用水壶里的白酒都分开喝了,将盖子一扔,蹲在湖边舀了一缸子红色的湖水。

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存在于这里不知名的东西,引诱我们发动了祭祀仪式,可能这也是一部分吧。

我刚想拎起水壶,去跟大头研究研究这是什么血。

手一提,居然没拽起来。我以为自己饿的没劲儿了,用力再一拽水壶嘴,还是没拿动。“这么沉?”

大头依偎在装备处找吃的,破罐子破摔想来个死饱,哈哈的嘲笑我,怎么连壶水都提不动。“得,您歇着去,把柴油挣出来点,点把火,把水烧开了,吃不饱,还喝个水饱也能……我去,什么玩意?”

膀大腰圆的大头,两手一拽军用水壶的皮带,绷的一下子,居然将水壶的卡环拉断了。

两个大小伙子,愣是没拎起一壶水来,都傻眼了。

就算真是人血,也不至于这么重。我转身来到湖边,凑着鼻子闻,没有任何血腥味,甚至连水汽的感觉都没有。

我用匕首沾了沾,刀刃挂起一滴血水来。“大头,估计这也就是矿泉水吧。”

“啥玩意?”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舔了一口,啥味没有,“这么一罐子,就这么重,水里面肯定含有什么矿物质。”

“对对,矿物质都重,要不水怎么是红色的呢。这样看来水肯定没毒,我先喝点。”大头看得眼馋。

我赶忙拉住他,“你不要命了,水密度这么大,喝进肚子里,直接给你来个胃下垂。”

“操,命都没了,下垂就下垂吧,大不了上面喝,下面尿。”大头说。

喝是真不敢动口,两人一筹莫展的坐在湖岸边,这个时候就会想起张敏,好歹是个美国地理杂志顾问,应该能解释这种现象。

但是,我断定应该没错,这个溶洞,本身就是地质环境巨变而成,半边是火山岩,看样子是活火山;令半边是上古冰川。这两种地质环境结合在一起,能挤压出什么样的矿物质水都不稀奇了。

看着眼前的湖水,我突然想起,起初我们跟着幽灵船,绕道此处湖湾的事情。阿布的渔船沉没了,但是,东汉的楼船却安然无恙,虽然被悬空激流冲垮,但是之前确实能浮水。

这里的水质,可能都有问题。张敏的意思是,水下有储存空气的密封地带,突然被炸开冰盖,挤压的沼气喷射出来,将冰川碎化成小冰晶,小冰晶中含有沼气,把水原本具有的浮力抵消,所以形势在贝加尔湖新湖湾地区,会沉船。

后来,我和阿布去红山抬装备,我一脚掉进一个水坑子

里,也差点陷进不知多深的水里。这样看来……保不齐这里就是那种超重力水的泉眼。

我走神的空当,大头捅了捅我胳膊,示意我看脚底下。

我一瞅,红色的湖水,又向我们这座小孤岛蔓延上几厘米,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跟其他地区一样,完全淹没。

“船,船,坐船过去,直接上祭台,要是能找到张敏更好,找不到咱俩直接撂挑子走人,怎么样?”我赶忙说道。

大头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船呢?”

“操,那不是有充气筏吗?”我指着那堆装备说。

大头一咧嘴,“我的亲哥,你是不是急糊涂了,这水还能行吗……”

我这才想起来问他,“你们没沉船吗?”

“沉个屁船,直接从火山口下来,走通天大道,你们那哥们儿就在门口迎接我们呢。”大头说。

我哦了个字,原来这个湖盆真是个火山盆地。我把连夜出海,渔船被水脱下海底的事,跟他描述了一遍。

大头更不理解了,“那你明知道这种水行不了船,还做什么充气筏?”

我就是太渴了,稍微省略一点步骤,大头就没懂,只好跟他说,“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水,我现在一回想,可能没问题,问题出在湖水底下。”

“啥?”

我说,“东汉一千多艘楼船没有沉没,偏是我们的渔船沉了,而且沉得很快。”

还不是沉了一次,几年前,贾胖子和我师父以及布列老爹,也遭遇了同等待遇,所以他们才修补幽灵船,知道被冰冻封湖的。

“哦……这样啊。”难得大头终于听懂我的意思了。

同一片水域,怎么可能区别性沉船,不是水的问题,是船的问题。因为我们的船,都是钢铁结构的。

我没想到自己这么笨,到现在才拿过闷而来。简而言之,贝加尔湖海震的这个新湖湾区域中心,也就是我们所处的溶洞阴阳湖地区,底下可能有一个巨大的磁铁,把一切钢铁物质,吸附下去。

所以,东汉木质楼船没事,我们两代人的坚固渔船反而遭殃了。

绝境逢生,大头也终于看到一丝希望,赶忙去把充气筏拖过来,回头又问我,“是不是一块金属都不能带着?”

我说,“保险起见,应该是这个意思。”

在湖盆时,要不是阿布帮忙拽我,可能我就被沉水了,因为我身上也全是钢铁器物。当时感觉那水特别的沉,根本游不起来,就像跌落空气中一样,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这样一来,俩人算是轻装上阵了,别说是冲锋枪手雷了,大头连我皮靴上的气眼儿铁皮都给扣下来。

把充气筏往红湖里一放,果真漂了起来。

我和大头再三检查,身上没有金属物品,也都谨慎的上了船,虽然晃悠了两下,却没有异常,不仅松了口气。

大头用胳膊做船桨,朝祭台方向划去,“这次才叫空手套白狼呢,真要是遇着明王粽子,咱可是实打实的单挑,公平竞争,连刀都没有。”

他乌鸦嘴一说,我也担心起来,朝模糊的祭台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