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听到里面有女子的歌声,咿呀咿呀的绕口的方言,幽幽悚然,听不清是什么词文,但跟上次在李俊生家门口外听到的,音调很相似。

这间办公室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怎么了,宇哥?”苏瑶看出了我的异状。

“里面有声音,鲍主任,快开门!”

鲍宇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紧张,心想平时这间房间是没有人进入的,如何会有奇怪的声音?

他打开房门的刹那,我立即冲了进去,朝着三十多平方大小的办公室扫过,除了一些书柜和两张办公桌外,并没有人,也再没有丁点儿声音。

屋里冷清清的,我站在屋里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就在暗自盯着我的后背看,我下意识地转身,四处看了看,却什么也不存在。

“这里除了郑逸外,还有其它老师办公吗?”

“有一位姓耿的教授,不过已经出国了,去欧洲一所著名大学的孔子学院任教两年,并攻读博士后,算是一种深造和锤炼吧!”

我点着头,沉思着说:“既然办公室没人使用,一个月内,应该地面会落上了灰尘,但是,你们来看,这地板上像是被人擦过,难道这个期间有清洁员工进来打扫吗?”我蹲下来,指了指地面。

鲍宇蹙眉摇头道:“办公楼内的清洁工,只负责清理走廊、楼梯和卫生间等公共区,老师的办公室都是自己打扫的,郑逸副教授生死不明,办公楼内的教师们都有些忌讳,所以不会有人进来清理的,这里的一切,应该没有人动过!”

我站起身走到郑逸的办公桌,看到了一份敞开的打印版书籍,像是自己装订的厚厚一叠纸张,酷似一本实体书,似乎有人刚翻阅这一页,难道是郑逸失踪前所留?

我绕过了书桌,来到书页的正对面,看到上面是一个戏曲的剧

本,文言文的,下面有白话翻译。

“是什么书?”苏瑶好奇地凑过来询问。

“《魂归镜歌》,作者沈璟!”我看着这一篇的标题,微微一愣,被这个诡异的标题吸引住了。

“这是戏曲名字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像鬼故事一样!”苏瑶挨着我的身边,自言自语着。

鲍宇微笑解释着:“这是沈璟先生的一部散佚作品,也叫《兰莺歌》,虽在明代戏曲选集内没有收录,但是民间却有流传。沈璟是明代戏曲大家,字伯英,号宁庵,吴江派的领袖,他针对传奇创作中出现的乱用典故、不谙格律等现象,提出‘合律依腔’和‘僻好本色’的主张,并编纂《南九宫十三调曲谱》以为规范,对当时戏曲界影响颇大。”

只要是读过中文系的,估计都知道这个明代文学大家,在中国古代文学课内,谈到明代小说和戏曲,都绕不开沈璟,他的作品《双鱼记》《埋剑记》等非常有名。

我和苏瑶听他说完,心中对沈璟这位明代戏曲家有了几分了解,只不过,这个戏曲名字,有些吓人,魂归镜子里飘起的歌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凉故事呢?

“鲍主任,你熟悉这部戏曲吗?”

“嗯!读过,当时郑逸副教授从一份古籍内拾佚出来,还亲自跑到地方去核对,确定无误,正是原作,欣喜之下,他还曾唱过里面的戏词。”

“里面讲述的是什么内容?”

鲍主任答道:“是一个悲剧的故事,大致讲一位书生王稹,家境落魄,四处游历中,遇到了一位正在河边浣衣的乡下女子兰莺,长得清美秀丽,两人一见钟情,结为了夫妻,后来兰莺依靠辛勤付出,勤劳耕作、织布,供养王稹专心考取功名,数年后,那王稹还真的金榜题名了,成为殿前进士,却被朝中宰相看中他的仪表和才华,要纳他为婿,王稹图那官途亨通就答应了,写了

一封休书让人带回了乡下,把兰莺给休掉了,兰莺悲愤欲绝,对着一面梳妆台的镜子割颈自杀,魂入镜中,从此凝阴不散。”

“啊!”苏瑶听得掩口大叫,既愤怒那个书生的忘恩负义,天生薄幸,又对故事的结局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我听完这个故事后,隐隐觉得熟悉,并不是听过,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画面一样,难道是在梦靥中?还是前世的记忆?

鲍宇看着我和苏瑶都在出神发愣,笑着道:“古代戏曲,描写的多是才子佳人,负心书生,这个故事并不稀奇,所以算不上沈璟先生的佳作,不过文中最后一段曲子,兰莺自杀前的戏文,却让人心生愤然,潸然泪下,感触极深,算是点睛之笔了,有它独特的价值。”

“苏瑶,拍照一下!”

“知道了。”苏瑶拿出相机,照着此书页和外封面都照了一下。

“这应该是郑逸这两年研究的专著成果,还没有来及正式出版呢,现在也不知道人去哪了?”鲍宇感叹一句。

“里面还有一个小卧室?”

“这是他临时用橱柜隔出来的,后面只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些他日常用品,衣服等,上次警局来人已经检查过来。”

“咱们也去瞧瞧吧。”我不肯放过任何线索,向里面走去。

我们三人先后绕过一个横置的大书橱,看到了里面那狭小的空间,只有几件东西,单人床,两个皮箱,床头还有一个木框相册,里面存放着一张照片,除了一位三十七八岁的文质彬彬男子外,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两者什么关系?

“吱呀!”忽然间,我依稀听到了门动的响声,立刻转身走出来,发现屋里还是没有人,仍是静悄悄的气氛,奇怪了,难道是风吹动了办公室的门?当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时,却忽然吃了一惊,那本打印版的戏曲专著,竟然凭空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