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谋划

邹沫沫仔细想了,觉得自己应该向邹盛坦诚公司关于戒指的解释事件。

将心比心,如果邹盛对外宣布说他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对于他没有任何含义,邹沫沫觉得自己肯定会很难过的,因为这枚戒指现在代表他最重要的东西。

而他现在居然这样做了,对外界宣称他手指上的戒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装饰品,那么,邹盛知道后,邹沫沫觉得邹盛虽然面上不会说,但心里肯定会和他一样地难受。

邹盛将邹沫沫抱上床让他躺好后,又准备再去书房,邹沫沫拉住了他的手,道,“盛叔,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邹盛在床沿坐了下来,手撑着身体俯在他的上方,神色柔和,“什么事?”

邹沫沫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我今天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我觉得我必须和你解释。”

邹盛明白邹沫沫是指什么事,但他装作不知道,只静静看着他,“嗯,我听着。”

邹沫沫因为邹盛的这种柔和的神色和纵容的态度,而心中越发觉得对不起他,很是愧疚,说道,“上次,我去做现场签售,那天我戴着我们订婚的戒指,戒指被人拍了下来,并且发到了网上,网上便谣传我要结婚了。”

邹盛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事实就是要结婚了,不是吗?”

邹沫沫点点头,“当然,事实就是这样的。但是,我现在是公众人物,我即使只是在手指上戴了一枚订婚戒指,也被这么多人关注,我其实不喜欢这样,可我也没有办法。”

邹盛看着他,“宝贝,那还要继续做艺人吗?”

邹沫沫愣了一下,“可我除了唱歌,我不会别的。”

邹盛听他这样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邹沫沫是不会放弃继续做艺人的,他又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被关注,你就这样郁郁寡欢,那么,你做艺人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如果因为做艺人,反而不高兴,那么,我是不会赞成你去做的。”

邹沫沫垂了垂眼睫,显得有些落寂,道,“我知道。”

邹盛看着他,继续柔声说道,“但是,如果你自己坚持要去做,我也并不会阻止你,我希望你能够活得开心,这个开心里面也代表着你自己觉得自己有价值,并且在实现你的价值。我以前将你护在家里,那是我的一厢情愿,后来你明确表现出你不喜欢这样,你向往到外面去,并且有自己的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有去好好反省了,我们俩的相处,也是需要不断反省然后改变调整,才能够一直保持好的状态的,这些,我都有去试着能够做好。之后看到你又开心起来,我也就放心了很多。我虽然并不赞成你去做艺人,但是,我能够看到你做艺人之后,有开心的时候,也有了可以诉说和关心你的朋友,有一份你自己在心里感到骄傲和开心的事业,这些都是好事。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可能都只有好的方面,副作用从来都是伴随其间的。你既然执意要做艺人,那么,就继续做下去吧,我也会支持你,如果遇到负面的事情,你心里难受了,这些,也都是你应该并且必须承受的。”

邹盛说到这里,并不显得严厉,反而语言越来越柔和,最后,他还在邹沫沫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不过,你可以永远记住一点,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并且给予你支持的,这些,我都会和你一起承受,不会让你一个人。”

邹沫沫被他说得眼泪汪汪,邹盛从来都是一个好父亲,邹沫沫能够想起自己的整个成长过程,全是被邹盛影响和引导的过程,但是,他并不排斥这个,他为此感到欢喜和骄傲。

邹沫沫要坐起身来,邹盛看到,就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并且把他抱在怀里,邹沫沫紧紧地回抱住他,几乎哽咽,“谢谢你,盛叔。”

邹盛轻抚着他的背脊,道,“傻瓜,这个就不要说谢了。”

邹沫沫却道,“要说的,而且,我还要和你说对不起。盛叔,因为我在签售会上戴着戒指,后来网上流传我要结婚,这个让大家反应激烈,然后,我就答应了公司,让他们去对外解释,说我戴着的戒指并不是代表我要结婚,只是随意戴戴而已。我知道我说了谎,而且,也会对你造成伤害,我心里很难过。”

邹盛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我不怪你,你不用因为这事而有心理负担。”

虽然邹盛这样说,但邹沫沫还是觉得很对不住他,又为他对自己的不断包容而感动,他长久地靠在邹盛的怀里,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堵,但是,让他因为这些负面事情就在这个时候放弃艺人生涯,他又很不甘心。

最终的结果,其实还是一样的,即使他对邹盛解释了,邹盛无论心里是否接受,结果都不会改变,他还是要继续做艺人。

邹沫沫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卑鄙,在结果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情况下,来和邹盛说这事,为了自己心中的舒畅,期待邹盛不要怪他,但是,本质上却是并没有考虑邹盛会如何难过和作想。

邹沫沫心中万分羞愧,只是,他自己也拿这个没有办法。

邹沫沫的戒指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谣言得到了澄清,他和邹盛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变化,一切似乎都已恢复如初。

年锦最近的名气如日中天,工作便也多得纷至沓来,没有一刻休息的模样。

邹沫沫之后又数次约他,他都在忙,于是,他也就不好再打搅他,只希望他在有点闲暇的时候多睡些觉休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体。

柳宣到K城之后,第二天就来了邹沫沫这里,还给邹沫沫带了不少东西,大多是有纪念意义的小玩意儿。

邹沫沫看着这些东西,就有些无语,对柳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送这么多玩耍的小玩意儿,我又不会真的拿来玩。”

柳宣坐在他的对面,那天生的高雅模样,实在不像是拿着诸如积木玩的人,但他手里却就拿着一盒积木,道,“我看这个做得精致,实在想送你,就拿来了。”

旁边还有一个陶瓷的存钱罐子,邹沫沫拿到手里来,才发现在上面画着的人挺像自己,柳宣看他拿那个罐子,就笑了笑,道,“你看这个罐子怎么样,是我自己做的,有时候心情烦躁,去陶瓷工坊里做陶艺,还是挺不错的,很容易静下心来。你看这上面的画,是我画上去的,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挺像,是不是?”

邹沫沫看着上面漫画风格的两个人,虽然画得夸张,但的确神形兼备,就点了点头,道,“嗯,挺像。”

柳宣还道,“如果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我可以带你去做陶艺,正好教你。”

邹沫沫只好赶紧道了谢。

柳宣的种种行为,让邹沫沫觉得,他似乎是想为小时候的事情做补偿,所以,他才这么干。

到傍晚的时候,柳宣还推着邹沫沫出门去散步,从公路上一路往前走,几乎要走到山顶去。晚风习习,倦鸟归巢,听着海浪的声音,兄弟俩一直走了很久,一路却几乎没有说话,但是,无论是柳宣还是邹沫沫,两人都很享受这段时光。

邹沫沫再不去想小的时候和柳宣之间的过节,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在崖边的那个凉亭里停下来,柳宣推着邹沫沫过去,自己坐在了旁边,两人看着暮色渐沉的海景,柳宣突然说道,“沫沫,这次爷爷九十大寿,他说不定会在这次就透露他的遗嘱的事情。”

邹沫沫听他这样说,就看向他。豪门之中,其他似乎总是没有财产的争夺来得让大家上心和注意。邹沫沫心里没有任何要回柳家要一点东西的打算,他排斥柳家,就如瘟疫。

柳宣继续说道,“你是爸爸的亲子,爸爸是家中长子,无论怎么说,爸爸都该分到财产,二姑姑分不到,倒是说得过去。爸爸的这一部分,我会去争取,让你拿到手里。”

邹沫沫惊讶地看向他,柳宣没有停顿地说道,“看得出来,爷爷这么多年来丝毫不透露他过世后财产的分割问题,我觉得,那是他在防着二姑姑,他心里属意的继承人还是小叔,他希望小叔能够出席董事会主席,但即使到现在,小叔也还没有强过二姑姑,爷爷该是还在等。我倒是希望小叔接手集团事务的,他比二姑姑有远见,而且并不冒进,对待家人,他也更有良心一些。虽然爷爷属意的继承人是小叔,不过,他该还是会分一部分股份出来,他会留给爸爸一部分,那一部分,我会去给爷爷说,让你拿着。这些是柳家欠你的,爷爷他必须把这一部分给你。”

邹沫沫打断他的话道,“哥哥,我并不需要这些。”

柳宣看着他,那深邃的紫色眼睛里这时候居然是带着凌厉的,道,“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些是你应该得的,你就该拿着,何必便宜别人。邹盛表叔虽然对你好,但是,你只是他的养子,他将来的财产不会留给你,你身体又这么差,必须有钱财傍身才行。沫沫,你还小,而且我知道你心肠不错,但是,这事不是能够发善心的事情。这次回柳家去,你就该多争取爷爷的同情,他以前那么喜爱爸爸,现在看你这样,他不会不管你的。他年纪大了,但其实什么都比以前看得更清楚。二姑姑那边的人,才是外人,爷爷现在非常忌惮二姑姑,连带着对她家的人多有不喜。反而总是怀念起早逝的爸爸来,他在我面前也多次问起过你,我说你身体一直不好,在治病,所以才没有去看他。”

邹沫沫有一阵沉默,柳宣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沫沫,你得在自己手里握一些东西。人心大多是会变的,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最坚实的依靠。哥哥说这些给你听,不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多么险恶,只是想让你即使在没有别的任何人的情况下,也能够心中有支柱,更好地活下去。”

邹沫沫眼眶微微湿润,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有对他这么好的人,他觉得自己也该知足了。

他回答道,“我明白,谢谢你,哥哥。”

柳宣在他头上轻轻抚摸,给他抚顺被风吹得些微凌乱的头发,道,“我是你的亲哥哥,对我说谢谢,我会觉得你把我当成了外人。”

柳宣又给邹沫沫讲了一些柳老爷子的喜好和忌讳,让邹沫沫在去看他的时候能够知道这些。

柳宣道,“活着的人,永远都没法和死去的人争,爸爸过世得早,爷爷这些年来,便一直记得他的好,忘了他的错,而且还时常自责,说自己当年要是能够同意他和你母亲结婚,爸爸也许就不会那么早过世,他也会提到你,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和你有没有联系。他年纪越大,说起爸爸的次数就越多,反而二姑姑总是在他面前争强好胜,态度也多不恭敬,爷爷对她是越来越不喜欢了。这个时候,正是机会。”

柳宣说起这些,语言平淡,眼神幽深,邹沫沫看着他,没有接话。

柳宣又突然对着邹沫沫一笑,道,“我过两天会陪爷爷出门,他现在喜欢到悠游居坐坐,到时候,你来这里先见见他,好不好?”

邹沫沫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但看柳宣如此殷勤地劝他,只好答应,“嗯,好的。”

柳宣看海风越来越大了,就推着邹沫沫回去,说道,“到时候,我来安排。”

两人往回走,守在不远处的保镖就跟着两人,护送他们回去。

才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出来找邹沫沫的邹盛,邹盛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和一条厚些的毯子。

柳宣和他问好,他也只是微微点了头,给邹沫沫披了外套,又把毯子搭在他的腿上,说道,“这么冷了,也不多加一件衣裳,生病了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