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凌乱的行李中抬起头时,桌子上不知何时放了一把崭新的电动剃须刀,是我曾经奢望却买不起的飞利浦牌子,我站起身,把她好意赠送的剃须刀放回盒子,然后从自己的行李袋里掏出一把杂牌的刀片剃须刀,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流水的哗哗声冲净了我最近几个月来累积的旅途疲劳,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惬意地躺进香软的床铺里,我一定会省去洗漱的繁杂步骤,倒头即睡。

刮净胡子,盯着镜子里凤眼挑眉的男子,有一种久违的生疏感。

习惯性地在无名指和小指上戴上戒指,然后又把耳环套回柔软的耳垂,我才注意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漂亮手指已经有了旅途的斑驳痕迹。

走出浴室,看见郭凌正在为我整理床铺,于是静静地站着,只等她自己发现我。

她没有转头,即发现了我的存在,幽幽地说:“待会有个老同学要来,你也认识。”

“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空乏地站着。

她终于抬起头,盯着我打量了半晌,吐出一句话:“你真漂亮。”

我干笑几声,算是接受了她的恭维,事实上我的心里酸涩到要死,有哪个男人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漂亮’两个字,除非他是个……

“我们——”她刻意在‘我们’后面留下一段长长的空白,有意留给我遐想的空间,“——真是有缘分。”

“缘分?”我简单地重复她的话,并没有意会出其中的意思。

“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走到她身边,紧抓住心底涌上来的一点勇气,将她拉进怀里:“我们可以再一起吗?”我真是个自不量力的穷小子,像古时候那些千篇一律的‘乌鸦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老套故事一般,最后总会以一个穷书生考上状元,扬眉吐气地娶走千金小姐这一幕。

我永远不可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我了解自己的个性,堕落,无主见,得过且过,偶尔在网上留下一些阴暗的文字,文字的读者却多为女性,也就是说我写的东西大多是女性向的,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正常。

怀抱里的人有些颤抖,在无边的沉寂之后,她轻轻推开我,微笑着说:“可以。”

我揉揉耳朵,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直到看见她闪动的眸子,才确信方才听到的话。

她忽然凑到我面前,柔软的双唇就在眼脸底下晃**,我手足无措地转过头,恍惚之间已经躲开她主动送上来的吻。

“我会给你一点时间的。”她继续帮我整理衣物,淡淡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生气了,亦或没有,仅凭我对女人的那一点理解,我实在是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