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可是见博而术他们还是在一个劲的鼓噪,一副不达目的肆不罢休的样子。作为多年的好友兼同僚,他觉得还是点明了的比较好,不然要是这些老兄弟们不明真相栽在这里面,那岂不是太过冤枉拉。

咳咳,木华黎干咳了几声,一下字就把营帐内的嘈杂声给压了下去,而正在吵闹不休的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话题,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木华黎,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不过对于木华黎这个老弟兄,大家还是很佩服的,虽然不解其义,肚中有些须不满,可大家还是愿意听一听他有什么好的办法。

见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木华黎在心中自得的一笑,可表面上他却十分的严肃,他缓缓的扫视了在营帐中的众人一眼,满脸沉重的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郭进为什么会早早的就离开了蒙古,去往中原?”

哼博而术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就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对着木华黎十分不满的叫道:“这谁还不知道,郭进那小子是随他那七个师傅回中原完成心愿去了。我们现在是要商量如何应对阔阔出,这跟郭进那小子去中原有什么关系?”

“对啊对啊,这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嘛~~~~”

营帐内的一众人等都是满脸不解的看向了木华黎,还以便开口附和着博而术的话。也是,这两件事根本就是牛头不队马嘴嘛,也不知道木华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愚蠢!”木华黎冷笑了一声,一开口却是将一众人等都给骂了进去。

“你~~~”博而术大怒,一抬腿就准备和木华黎理论理论,就算他们的脑子不够灵活,那也用不着你木华黎当面羞辱啊。

可一边的博尔却一把就拉住了他,脸色不虞的看向了木华黎,希望他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出来,不然,大家的权势虽然差了不少,但也不是你木华黎可以随便就能羞辱的。草原上的汉子恩怨分明,可不会忌惮你的权势有多大。

其他一众人等也是如此摸样,希望木华黎给个解释出来。

刚才话一出口,木华黎就有些后悔了,这下可就得罪人拉。等营帐内众人都怒目相视时,他也只好在心中连连苦笑了,口中连忙解释道:“大家可别想歪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其实郭进离开蒙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阔阔出~~~~”

“什么?”营帐内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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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至中都的直线距离在两千两百里左右,不过古代可没有什么飞机可直达,沿驿道北上多有变线,算算路程却要三千里不下。韩宝驹是相马的伯乐,亲自选坐骑自不会是什么凡品,以江南七怪的豪气,韩宝驹也只是说将八匹良马暂借全真七子和杨铁心而已,就可知道他对这几匹淘自阿拉伯商人手中骏马的爱惜了。

此时正是严冬,越向北天气越是寒冷,过了长江大雪不由分说下个欢快,众人催马急赶,日行三百里,朔风扑面,如同刀割,众人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埋头闷赶十天长路,不太适合郭进的性子,便利用时间,在奔腾的马背上练起岳家枪法和杨家枪法来。

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这些东西,临时抱佛脚那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武功技艺,熟能生巧,不练则退。兵贵神速,玄铁重剑太过沉重,取用不便,又会牵制速度,郭进就托江南七怪保管,改用青锋剑,弃重择轻,尚须多熟练才能完全适应,发挥最大杀伤力。

连放下快一年的弓箭术都让郭进重新启用了过来,那些飞鸟走兽倒是走运了,赶上了个“好”天气,都躲过了一劫,郭进也只能跟沿路的树木岩石过不去了。

沿海省市,人烟稠密,下雪天的,一路不乏同行之人。在那些人眼里,总是会惊异的看到了一个疯子,在这风雪天气,策马逆风已是艰难,却还要在马上表演特技,甚至不怕死地在完全没有装鞍绳的快马身上穿花蝴蝶般,从各种不可思义的方向**来飘去。

这些无心之举,倒让全真七子更加的对郭进刮目相看了,就连一向对郭进不加辞色的孙不二几人,在言语间也客气了许多。这可是郭进一路当凯子,支付所有用度都不曾有过的待遇。有特殊技艺在身,还真是很不错的感觉。

其实郭进如此争分夺秒的苦练,还有一个原由,就是丘处机告诉郭进的一个坏消息:杨康亦是练武的奇才。从杨康七岁那年开始,丘处机每年就抽出了月余时间教授杨康武艺,至于为什么不常驻王府,一是丘处机性喜漂泊、游历四方,二是看不惯杨康认贼作父、父子情深的嘴脸。

就算是丘处机没耐性,教授也不太上心,杨康花了五年时间,实算不过半年,就将丘处机的武学掏去了七七八八,甚至有时他发问的武学难题连丘处机都无法解答。得遇良徒,丘处机起先颇为欢喜欣慰,担心杨康天人之质若走入歧途,更显危害,有意教诲杨康为人立身之道,没想到杨康表面讳诺,背地里却是敷衍了事,几次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被暗中观察的丘机处抓到现形,教训了几次,当场立誓悔过,不想老实了一段时间,又恢复了纨绔子弟的本性,显然丘处机是被他的油腔滑调忽悠了。

大感失望的丘处机,已是三年不再去见杨康了,只待十八年约期一到,在与郭靖较艺之后,不论最后是谁胜谁败,他都会同江南七怪和好,便对杨康说明身世,接了包惜弱出来,择地隐居了事。

却不知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丘处机为一己方便之念,将杨康留在了赵王府那个大染房里,它日又想凭几句民族大义的空话,一个恩爱情仇的八卦,就令杨康蕃然醒悟,大义灭亲,不知是太过自信把自己当佛祖了,还是将杨康当无知无情的木头人了。

人性本无善恶,杨康后来的贪恋富贵,自私势利,阴险狡诈,只是生存环境造成的那种性格。一边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的荣耀,一边是流浪江湖、粗茶淡饭的艰辛,一个是相亲相爱视如己出的养父,一个是陌生不识贫困交加的生父,论感情、论身份、论地位、论贫富,差距如此悬殊,一个享受惯了万千宠爱齐于一身的小王爷,会选择走哪条路,几乎用屁股想都知道答案了。

一个十几岁的无知少年,耳濡目染之下,在勾心斗角、胜者生存、败者灭亡,不择手段的权利场中长大,又能懂得多少民族理念?善恶是非?他还能保持着孝心,重视生母、养父之情就很不错了。

话随是如此说,郭进也很同情杨康,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成是郭进自己,比他做的好的,无非是按包惜弱的选择,去成全杨铁心或是完颜洪烈。

不过他现在是郭进,若杨康对他不利,再同情杀他郭进也不会多眨几下眼的。十天路程,杨铁心在漫长的等待煎熬中,终于抵达了金国的中都。在郊外小镇寻了间客栈,开好房间,吩咐店小二按他们点好的饭菜准备好了再来通告后,九人就坐下来再确认一下此行的计划。

要想从赵王府带出包惜弱、杨康有两个方案:一是郭进和丘处机潜入王府,找到人后直接带出来,只是几年不来,物是人非,丘处机自己也搞不清完颜洪烈现在收罗了哪些高手侍卫,能不能不被发现还是一回事。

至少当年丘处机潜入王府教授杨康武艺时,完颜洪烈就知道了,只是见丘处机对杨康并无什么歹意,又是江湖上的盛名之士,虽说当年一箭差点杀了自己,却反倒生了招罗之心,一向以礼相待,只要不是私闯要地,并不禁足丘处机的来去,就这份心胸丘处机便远为不及了。

以丘处机的武功,差不多与梁子翁、彭连虎、侯通海持平,比灵智上人、侯通海赢面要少一点。若完颜洪烈想留难,他哪还能自由出入赵王府。

二是以考较杨康武功为名,带着郭进这个假冒的全真弟子,光明正大的混入王府,摸清完颜洪烈的底细,再寻机带出包惜弱母子。

丘处机又提议出面说服杨康,向他点明当年完颜洪烈见色起心,为夺其母包惜弱,谋害其父杨铁心之事,大有希望让杨康回心转意,投到亲父这边。对他的想当然之举,郭进自是鄙视万分。

可他又不好出言反驳,只说事无完美,先带出包惜弱为要,以免横生枝节,两头皆空,至于杨康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带出了包惜弱后,日后有的是机会引出杨康来。

郭进在汉水坏过完颜洪烈的大事,与侯通海几人交过手,可不想一见面就让他们给认出来徒增麻烦。于是便选定了第一个方案,以带出包惜弱为优先目标。

拳头大的说话就有理,相处了这么几天,郭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叫全真七子不够硬气来反驳他的决定。倒省了郭进为唱反调的人多费口舌。

杨铁心欲言又止,郭进知道他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第一个潜进王府去见包惜弱。可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后世中很多故事情节都是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事。

郭进也不管是否无礼霸道,他连忙正声警告到:“想害死几位道长就尽可跟来!”在郭进的眼中,杨铁心也只是个关系不错的熟人而已,还没有到要将他供在头上的地步。作为晚辈来说,郭进突然如此说话,如行军统帅命令一般,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当下就将全真七子、杨铁心尽皆镇住。

不小心在关键时刻,把在蒙古养成的军令如山的习惯拿了出来。郭进也是不已为意,反正马玉道长都清楚。

扫了一眼愕愣中的众人,郭进连忙背过身去忍住了笑意。正好店小二爬上楼来,敲门告知饭菜准备妥当了。

郭进这时就语气放软道:“现在先下去吃饭。”抢先就出了门,才听得孙不二不满地小声嘀咕到:“会不会太目无尊长了?”其它人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却是丘处机带头跨出了房门。

众人有些沉闷地用过了饭,就按计划分头行事。由郭进和丘处机潜入王府找人;马钰和王处一在王府外接应,顺利的话他们就继续隐身不要出现;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准备好马匹,在内城门外觅处等候;谭处端就跟着杨铁心留在客栈,郭进可不太放心杨铁心无人看守,是否会自做主张的偷偷跟过来。

看着无亲无故的一行人为自己冒险,还要留下一个人来陪自己,杨铁心的眼眶刹时就红了,他站立起身,对视着郭进沉声说道:“进儿你长大了!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不能太冲动,帮倒忙,武功低微拖你们的后腿。你放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的呆在客栈里的。不过务请进儿答应我一个要求,谭真人跟你们一同去,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

“那就麻烦谭真人与刘真人四人一路了!”见杨铁心如此坚决,郭进也只好应了下来。

“万望七位真人保重,若少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杨某就算是寻回了内人,也定会悔恨一生的!”杨铁心突然就跪了下来,向全真七子连磕了几个响头,也不顾额上破皮流血,感恩戴德的说道。

金国中都地处平原,几经扩建,已是外围方圆四十里,内围方圆十里的大城,地盘大了,住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名列当世第一人口大城自不在话下。

明天就是元宵佳节了,金国皇族为了耀武扬威,彰显国运昌盛,每年这个节日都有仿自北宋的烟火秀、游灯会,四方宾客云集,郭进一行八人不得不下马随着人潮方涌进了城门。

中都的建筑格局与南宋临安大同小异,青石大道、红楼画阁、绣户朱门,不过屋高墙厚,少了几分江南的秀致风情,却是又多了几分北方大汉的豪气。人头拥挤的景象,正如后世五一、国庆长假的旅游胜地一般热闹。

城中的客栈、寺院、道馆早就挤满了人,借宿寻常百姓家又无处放马,只能再由郭进这个凯子出面,花了五倍的价钱才从房客那里转手了两间地字号房。

为了遮人耳目,小红马就让郭进漆成了花马,身上也多了付豪华的鞍绳。做为郭进的伙伴,委屈它套上鞍具已是不该了,郭进也只好让它尽量的舒服一点。之后,就由丘处机带路,踩了点,定下了接应的路线,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就只待今夜的行动了。

怎么说这里也是金朝的国都,元宵佳节,一大早便人声喧闹、鼓敲炮响。郭进好好的休息回气了一晚,连日的精力透支赶路后,却是螺旋真气颇有精进,变得更为凝聚强劲了。吃饱喝足,八个看似武林高手的人走在一起太过醒目,便按计划各自分头踩点。

人潮拥挤,这却难不倒身俱高明武功的郭进,使出几分柔劲来,人如鱼破水浪般,轻松地在人群中穿梭。只要不是太夸张,倒也不会太过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路上类似这般的江湖人士时有出现,一国之都,能人异士满街走并不稀奇。

郭进怀里揣着丘处机所描的颇有专业水准的地图,从城西的平民区,往东北方向,穿过了富人区,从开阳门进入了内城。虽说这几日城卫增加了一倍,但往来的游客却是以十倍数的增加,却不用太过担心他们。

只要衣服还算华丽,身上没有弓弩一类的违禁兵器,再交纳上贵得令人啧舌的一两过路费,不用通行证,城卫也不会自找麻烦,细细盘察。一两白银,平日会觉得大出血舍不得,不过刚才在富人区,看到了飞扬跋扈的凯子,随便练练有些生疏的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所传的空空妙手绝技,收获就很是不裴了,郭进也就不多做计较了。

沿路看到了衣单布破、趁着人多出来沾沾暖气的小乞丐,郭进也就大方了一次,偷偷地往他们的破碗里每人十两地派一份压岁钱。看到小乞丐们那从目瞪口呆到惊喜交集、幸福天降的表情变化,他的心中就难免有几分得意。

郭进遁着地图,来到目的地,但见两三丈高的青砖外墙住两边直延出百丈之外,当中是朱红的大门,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门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

一队威武的护卫分立大门两旁,英武挺拔、目不斜视,无疑比刚才的内城卫要精锐得多。内院靠墙的一边,看不到超过墙高的树木,不像相邻的其它府院庭木高耸,这赵王府防备的森严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