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进山沟里的祖大寿的士兵拿着弓箭的手臂已经都快麻了,还是没等来飞鸽:“队长,将军说的这事儿准吗?咱们在这里已经守半天了,屁也没有,别白等啊!”

“注意看着点,将军可能算不准,可现在大营里那神秘的人物可不是白给的,他算准了敌人要从这里来,还就真的来了!”

“来了不也白来吗?现在蹲在谷口瞪眼不往里进,好像知道我们给他设的口袋似的,这不是故意急人吗?”

“所以将军才让我们在这劫杀他们的飞鸽传书啊!”

“看,那边飞来个小白点,是不是那鸽子?”

“不管是不是,先射下来再说!”

四支箭羽对准那只飞来的鸽子……

额亦都跟随怒尔哈赤已经四十年了,他还从来没打过败仗,1619年大明辽东经略杨镐率兵进攻赫图阿拉。额亦都随四贝勒皇太极,在击破杜松、马林、刘綎军的战斗中担任先锋,为萨尔浒之战的胜利立下大功。这使他骄横异常,根本没把明军放在眼里,他现在看着值日官设的日晷在日影里不停的移动,心里急得毛躁躁的,不停地在干枯的草地上徘徊着,一会儿站住问一问:“到申牌了吧?太阳都已经卡到山腰了,该到时辰了!”一会儿又看看蓝天:“这鸽子怎么还没影啊,是不是大汗已经开始朝广宁进军了?”

他转了半天,见太阳渐渐的隐入山间,立刻抽出马刀喊道:“传令,朝广宁进军!”

马队开始向山谷里钻去,马蹄声踩碎了山谷的宁静……

“万岁,射下来了,祖将军的人真的把他们传信的鸽子给射下来了!果然是让额亦都撤兵的!”小桂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这回额亦都该往口袋里钻了!”雪梅也高兴地说。

天启什么也没说,看看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突然问道:“噢,他的人还在那里埋伏着吗?”

“那还埋伏什么,早都撤进山谷里给额亦都准备包饺子了!”小桂子擦着脸上的汗说。

“努儿哈赤不会只放一只信鸽,就怕他的第二只信鸽会把我们的戏给弄砸了!”

一个小太监朝这边跑来,老远就喊:“进来了,万岁,额亦都的马队进来了!”

天启把身上的披风一甩,嗖地站了起来,对雪梅说:“走,上山顶上去,看看祖将军是怎么火烧鞑子兵的!”

雪梅吓了一跳:“万岁,不可,鞑子的马队强悍啊,万一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他们会拿万岁当救命的王牌呀!”

天启看看小代子:“怎么样,手榴弹带的够多吧?”

小代子看看雪梅半天没吱声,回头看看他手下的一百多士兵,嗫嚅地说:“万岁还是别去冒那个险了!”

“怎么,朕交代你的事儿没办好?”天启威严地问道。

小代子忙说:“办是办好了,只是,奴才担心万一……”

“没有万一,走,上山!”天启说完,竟自朝山上爬去。

小代子只好带人,背着沉重的大口袋也朝山上爬去。雪梅什么也不说了,急忙摘下挂在树上的弓箭和箭壶,追了上去。

努尔哈赤真的放了第二只信鸽,但被祖大寿埋伏的士兵在撤退时发现了,也给射了下来,但他们万没想到,努尔哈赤又放了第三只鸽子。

额亦都接到第三只鸽子带的命令时,他的正蓝旗的马队已经有一大半钻进了山谷里。

看着努尔哈赤的亲笔信,额亦都愣在了那里,等他明白过来,大队已经有三分之二进了山谷。

他站在那里掂量了半天,终于下了命令:“吹牛角号,撤退!”

凄厉的号声响了起来,马上的后金士兵一愣:“将军今天怎么了,刚走了几步怎么又要撤回去?”

祖大寿看见后金的士兵在往他的口袋里钻,心里比灌了蜜都甜,现在突然听见了撤退的号声,他一愣,但立刻明白了:“妈的,撤早了,还是让老努把信捎给额亦都了!放炮,把他进谷的马队堵死!”

戚继光设计的虎蹲炮响了,开花弹在谷口炸开了,里面的碎铁渣子四下横飞,炸得山摇地动。炮声一响,绑着硫磺和芒硝的火箭一齐朝谷里射去,山谷里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谷口的鞑子兵立刻调头就跑,祖大寿带着马队乘机杀下了山岗,双方的战马撞到一起发出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霎时,长矛刺进的撕裂声和战刀砍在身上的碎骨声,士兵的临死前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

这时山谷里已经烈焰腾腾,浓烟滚滚了,额亦都现在才知道自己上了熊廷弼的当了,朝前冲,滚木擂石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倒树、巨石只片刻就把山谷堵死了;往后撤,飞蝗一样的手榴弹甩来,巨大的爆炸声和纷飞的弹片,像秋天割草的芟刀把连马带人一茬茬地放倒。

额亦都大吼道:“杀回去,冲出谷口就是胜利!”

顽强的后金士兵像疯狗一样向祖大寿的马队扑来。由于双方胶着在一起,山上预备好的滚木和擂石也没法放下,形势开始险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