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崛起下僚 第十五回 任延平一府六县小推官 理案狱明察暗访老狱吏(7)

二人吵过,丁氏余怒未消,下了逐客令:“今晚没有精神,你自去房中睡吧。”等张寅出门,丁氏便迅速关上房门。二人各自一夜无眠,不提。

案发已经半年,入葬的栾氏夫妇尸首谅已腐烂,徐阶不忍心启棺验尸,就从居丧违例入手,单提丁氏审问。为什么涂脂粉,又何以穿红裤。丁氏支支吾吾,实在难以启齿。不就是女为悦己者容么,与张寅亲昵啊。急切间丁氏张口说:“小妇人天生爱美,亡夫在时涂抹已成习惯,忘了正在居丧。望大人念小妇人不懂世事,开恩啊。”“如此说来,似也有理。”徐阶突又问,“那红裤怎么说?”丁氏哑口无言。徐阶心想,且吓她一吓,便掷签说:“拖下去杖责二十!”丁氏赶忙摇手说:“青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何以使不得?”那丁氏粉脸羞红,吞吞吐吐说:“小妇人已……有身孕……”“栾杰久病卧床,何来身孕?”“这个……这个……”丁氏语塞。此时,胡岚带里正及几位乡邻上堂,称范文一向老诚,争水之事,是张寅仗势欺人所致。戚和带丁氏丫环到堂,丫环指证,撞见丁氏与张寅**。那丁氏花容失色,瘫倒在地。

于是拘传张寅,拷问之下,张寅长叹一声,从实招供、画押。衙役到栾府后园假山石下,起出张寅血衣和行凶刀具。一场冤案得以昭雪。

原来丁氏进府以后,嫌栾杰体衰,无法满足自己。青丝伴白发,了无情趣,一来二去就与张寅勾搭成奸。栾杰病倒以后,二人少了顾忌,烈火干柴,打得火热。日子一长,栾杰夫妇有所察觉,气得半死,二人便在房中商议当场捉奸,解送官府。谁知隔墙有耳,被丁氏听得,转身就告知了张寅。那张寅沉思片刻便问:“小夫人青睐张某,是贪一时欢娱,抑或愿与我长相厮守?”一时欢娱如何?长相厮守怎样?“

“”一时欢娱,那就从此收手,想那老东西只是怀疑,没有把柄,从此相安无事;长相厮守……”丁氏插嘴道:“自然是长相厮守,再说我身上已有一个多月未来,或是怀上了你的种,日后肚子一天天隆起,想瞒也瞒不过去。正想与你商议,趁两个老东西不觉,狠狠捞些金银逃奔他乡哩。”张寅一听丁氏已然怀上,喜上眉梢,只消丁氏生个男孩,这家产不就稳到手了?逃走做甚?就说:“还有一法,不用外逃,也可长相厮守。只不知小夫人是否愿意?”还有什么好办法?”张寅说:小夫人““已有身孕,把两个老东西做了,这家产不全是小夫人的?”丁氏一听,脸上失色,脱口道:“那是要偿命的!”张寅俯身安慰:“小夫人不必惊慌,让我想个办法,嫁祸他人。一切有我,小夫人勿劳操心。”

绞尽脑汁,张寅终于想起了范文。半年前为桂口那边梯田灌溉争水一事,双方不就猛吵了一架,弄得人尽皆知的么?设计定当,预置尖刀,张寅就在一天夜里拨开栾杰夫妇的门栓,摸将进去,抹了拥被而卧的栾杰夫妇的脖子,当下血如泉涌,眼见得活不了,便用汗巾在老东西颈部受血,掩上房门,直奔范家而去。一路走一路挤出汗巾上的血,还特意在范家门上按下血印,然后回到栾府,脱下衣裤,卷起尖刀埋藏后院假山下。张寅、丁氏满以为此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算定范文在劫难逃。没料想机关算尽,还是难逃法网。

欢迎您转载分享并保留本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