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调和鼎鼐 第二十一回 励精图治徐阶运筹帷幄 借刀杀人严嵩枉费心机(4)

仇鸾几万大军邂逅鞑靼数百游骑,未触即溃,仇鸾的脸上挂不住了,自此忧郁成疾。嘉靖皇帝终于觉察仇鸾比曾铣差得太远,便以“议事”为由,召还仇鸾。五月,仇鸾召回,八月,就收掉了他的大将军印绶,仇鸾连气带病一命呜呼。

仇鸾死有余辜,但严嵩还是不解气,便唆使同伙锦衣卫头领陆炳,揭发仇鸾与俺答私下结盟,纵使鞑靼入围京师的罪状。嘉靖怒不可遏,命法司勘查,法司拟“仇鸾谋反,按律追戮”。当即起出仇鸾尸身,割下脑袋,把他的脑袋一个边镇一个边镇地挂过去,以示警戒。

仇鸾是死了,而且“传首九边”。但是嘉靖没有追查下去,仇鸾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还不是严嵩的提携,陆炳的力荐?荐人不当也有罪,但因严嵩、陆炳正受宠幸,也就置若罔闻了。

徐阶官做大了,称呼也起了变化。廷臣过去说起徐阶,总称华亭徐阶,籍贯在前,姓名在后。入阁以后,该更尊重了,就改口叫徐华亭,姓在前,籍贯在后了,就像严嵩被称做严分宜一样。

徐阶忽然入阁,严嵩感到了威胁。在严嵩看来,徐阶始终是夏言的人。看到徐阶,严嵩就感到芒刺在背。此前他曾略施小计,在嘉靖前夸徐阶“所乏非才”,同时又婉转地**冷箭,说徐阶有“怀二之心”,差点儿把徐阶整下去。现在,他又动起了脑筋。

一天深夜,严世蕃跟姬妾们鬼混了一番,已是精疲力竭,胖身子上臭汗淋漓,便去后府洗了个澡,准备安寝。他走过后堂,见灯光还亮着,心想,父亲大人又在撰写青词了。不知写得如何?便推门而入。静谥中听得吱呀一声,倒把严嵩吓了一跳,抬头方知宝贝儿子来了。这宝贝儿子虽然其貌不扬,心思却长得不可思议。严老儿喜出望外,便说:“蕃儿怎还未睡?”严世蕃一愣,自然不能回说在**,就尴尬地一笑,反问严嵩:“父亲怎的还未安寝?”严嵩说:“蕃儿来得好,老父正有一件事儿烦心。”何事值得父亲烦心。”严嵩说:坐下,你听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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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把心中的疑虑和盘托出,严世蕃笑了,说:“此易事耳!”这还算易事?儿子也忒托大了。严嵩便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招失算,满盘皆输。”见父亲这么严肃,严世蕃就正襟危坐,说:“孩儿有计!”“计将安出?”严世蕃说:“那仇鸾是皇上宠幸的,曾炙手可热,而今犯有私通俺答的大罪,被夺了帅印,且已传首九边。”严嵩听不明白,说道:“为父说的是徐阶,你扯仇鸾做甚?”严世蕃仰首奸笑,总算露出了短脖,说:“父亲只需稍加把劲。皇上恨极仇鸾,徐阶不是曾与仇鸾一起入值内阁吗?在值班室两人还一起把酒言欢,这事人尽皆知。仇鸾那厮不是喜欢行贿吗?就说那厮贿徐阶几千金,所以徐阶奉旨勘察军情,对仇鸾之罪隐匿不举,父亲可让几个给事中弹劾徐阶,借仇鸾这匹死马的由头,置徐阶那匹活马于死地,此乃一石二鸟之计也。”严嵩听后,愁眉舒展,羊须微颤,连说好计。

第二天,他嘱两位心腹给事中按计行事。

对严氏父子的密谋,徐阶浑然不知。他忧虑的是国事。这一年,大明王朝可说是内外交困。入阁以后,礼部尚书一职由欧阳德接任,欧阳德是个正人君子,礼部可以无忧,但边事棘手。北有俺答骚扰,明军屡战屡败,东南有倭寇烧掠,东南沿海纷纷告急,这是外患;而朝廷之内呢?圣上斋天热情不减,严嵩又无治国方略,一味的谄媚固宠,搜刮金银,朝中贵戚,依旧宴饮歌舞,醉生梦死。可谓“痛饮于漏舟之中,狂欢于将倾之厦”,能不忧心忡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