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集 闪电式解放

清军哨所的排长在明军班长的看押下,进了碉堡里。{。}电话铃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很是急促。

明军班长挎着冲锋枪,示意他接电话:

“接电话!怎么说心里有数吧?别让大家难看。”

清军排长挤出笑容,点点头:

“是,是……兄弟有数。”

然后,他战战兢兢地拿起话筒,舒了一口气,尽量自然地说:

“喂?”

明军班长也凑到跟前,一只耳朵贴在听筒另一边,清楚听到里面声音喊道:

“谁?三炮吗?嗯,我是胡金宝!你们那边弟兄们都在吧?”

叫“三炮”的清军排长看了明军班长一眼,小心答道:

“哎,连长,弟兄们都在的,您吩咐。”

电话里胡连长不清不楚地嘟囔两句,然后抱怨道:

“唉,上头又有说法了,说是从师里边儿下来的……说明军这两天而可能要打汉中,说让咱们防区小心点儿,都注意看着点儿,别哪天半夜让明军摸过来了还不知道……说看情况明军一时半会儿的还过不来,给咱们军官布置任务,突击整顿军心,各人都要为手底下弟兄言行负责,禁止散布谣言。那边儿的传单过来了,也要做到‘三不’,不许看不许传不许信……唉,你给下边儿说说吧,反正这两天都注意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反正都说到了,奶奶个x……”

对方絮絮叨叨地把电话挂了。

三炮也不敢就挂电话,而是恭敬地把话筒交给明军班长。明军班长也都听见了,直接把话筒挂回去。

“长官……”三炮小心地笑道,“兄弟……兄弟我没乱说话吧?”

明军班长笑笑,一拍他后背,把他推出碉堡,笑道:

“好了,现在你们都是大明军队的俘虏了,你们今后可以随便乱说话了。走吧。”

……

明军师属侦察营的参谋坐着长官车前来,马上就对着二十几个清兵进行审问,问他们前边山路上还有什么关卡,兵力如何,戒备状态如何,都有什么武器,等等。虽然叫“审讯”,但根本谈不上什么审讯,侦察营的人根本没费一点劲。这二十几个大兵一点也没有那种“正在出卖战友”的觉悟,反而都笑呵呵地,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着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把他们知道的都倒出来了。

这根本就不像战地审讯敌军,倒像游客跟老乡问路一样……

明军进军前,情报机关自然是对安康的清军情况大致掌握了的。现在再经过战地审讯,又掌握了更多的第一手信息。原先从汉中到安康,中间的山路上就只有三处这样的哨所,都是只有小碉堡,没有重武器。传统上,这里本来就是大巴山山地防线之后,属于后方,根本不会出现明军大部队的,这些哨所也就是警戒明军特工、突击队等小规模渗透,以及百姓南逃的。

现在看来,清军并没有往这里增兵,只是直到刚才才来了个电话,提醒哨所提高警惕。看来清军为了维护军心稳定,也是把“汉中已经投降”这个信息对其他部队封锁的。大概北京不会想到,谈判期间明军还会突然进军安康,是以拖到现在才对哨兵简单警告了一下。

……

明军完全清楚了底细,便也不再用坦克开道,只是让两辆军卡开在大部队前几百米,车上坐着一个排的侦察兵,全部是冲锋枪加轻机枪,专门抢在清军哨所反应过来、打电话报告之前拿下哨所。

这一招果然奏效,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第二个清军哨所也是这样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拿下,连个电话也没打出去。

下午一点多,山谷渐宽,公路两侧出现了一些农田村落,一个山坳拐过去,出现了一座石头垒的小城。

汉阴县到了。

汉阴县一到,那就是说汉中和安康之间的山路过了一大半了。

明军车队加快速度,没有理会公路下田间村口错愕的农民,也没有进入这座简陋的小县城,只是简单开过去一辆装甲车,把城门口两个清兵哨卡缴了械,又把城头上北清国旗扔下,把大明国旗挂上去。

在场百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汉阴县已经光复了。

随后,欢呼声渐渐响起来,排山倒海的,震彻山谷。但是大队的明军也没有停下一步,而是越发加快了行进速度,从小县城前面川流而过。

因为他们知道,过了汉阴县,消息肯定要被报上去了,奇袭的突然性,慢则一个钟头,快则十几分钟内就要丧失。

好在从汉阴往东,山谷都比较宽阔,山路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蜿蜒崎岖了,可以保持正常的公路速度了。在经过汉阴县一个半小时后,下午两点左右,明军先头部队冲进安康盆地。

直到这个时候,明军从汉中进犯的消息,才被报告到安康城内的清军师部。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明军军车已经像洪水一般,汹涌扑进不大的安康盆地。

……

安康盆地是个狭长小盆地,从东到西也就是三十公里,从南到北最宽的地方也就不到十公里,巴掌大的地方。

还没等清军师长打电话了解详细情况,就听到司令部外边人声鼎沸。紧接着一个卫兵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师座,明军进城了!快……快到司令部外边了!”

还没等师长反应过来,办公室玻璃粉碎,一块砖头从街上飞进来,砸在桌子上。

他吓了一大跳,第一个动作就是拔枪。但是他刚把手枪拿在手上,就听到外边街上好些叫喊声和口哨声,勉强能听出他们喊的是“把里面当官的拖出来活剥皮”……

紧接着,第二块砖头、第三块砖头接连飞进来了。每飞进一块来,街上就有大群人叫好。

“当!……当啷啷啷……”

一个大东西飞进来了,在地上跳了两下,然后原地打着转。

定睛一看,是一只钢盔,上面已经被砸瘪一大块了,还带着一大块鲜血……

师长顿时毛骨悚然,也顾不得考虑什么抵抗不抵抗、投降不投降了,赶快捂着脑袋,弯腰嚎叫道:

“快!带人守住下面,别让老百姓冲进来!别让他们上楼!快!找白旗!找白旗!……找不到?那就到宿舍弄块白床单来!我们上顶楼打着床单,等明军来救我们!要是让老百姓先进来了,我们就完了!……我说,给我拿个钢盔来!”

……

警察局门口,围着稀稀落落十来个闲人,在看热闹。警察局门口一丈多高的汉白玉狮子旁边,摆着两只站笼。

站笼又称立枷,是满清特有的刑具。就是一人多高的木笼,上端是枷。受刑的人被关进去后,脑袋就被卡在枷里,只能保持站姿,无法弯腰,也无法蹲下。一般脚下还垫几块砖,受罪的轻重和苟延性命的长短,全在于抽去砖的多少。如果砖头放得恰到好处,里面的人就只能始终踮着脚尖,才能保持颈部呼吸。这样生不如死若干天后,要么是活活累死,要么是活活憋死。反正都是活活折磨死。

有的死刑犯会被如此示众三天后论斩,有的就是这么活活站死。

现在这两只站笼里的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是身宽体胖的,一看就是有钱人。他脚下垫的砖“恰到好处”,是只能踮着脚尖才能呼吸的。他面色惨白,满脸虚汗,咬着牙关坚持着,双腿打着颤。过一会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鼻孔里哼哼着,口中吐出一些白沫,继续咬牙坚持着。过一会儿,又是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又咬着牙,坚持着。

另一只站笼里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骨瘦如柴,戴着眼镜,像个学生的样子。这年轻人也是这种“踮脚站法”,而且明显已经不行了,脸上青黄色,枯柴般的双腿打着晃,几乎已经无法再踮起脚尖了。他的头颈死死卡在木枷上,鼻孔流着血,不时“吭”的一下,新的血喷出来。他紧闭双眼,仿佛已经认命了。

两个背枪的年轻警察靠着汉白玉狮子,嗑着瓜子,在说笑聊天。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跪在他们的面前,泪流满面,“噗通噗通”的磕着响头,每磕一下,就颤声喊一嗓子:

“曹局长大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七百二十一!……曹局长大人是大好人!曹局长大人升官发财!长命百岁!子孙满堂!……七百二十二!”

然后又磕一个响头,再喊一声,就这样不停的磕头、喊着、数着。

过了一会儿,他颤巍巍地直起腰来,颤声道:

“二位官长……今天的一千个头,磕够数了……”

一个年轻警察和同伴聊天聊得正高兴,半天才扭头看看他,笑道:

“今天的够数了?够数了就去喂粥吧。”

“哎,唉……谢谢官长,谢谢官长……”

老头连滚带爬地起来,拎着地上的一个篮子,哭着扑到年轻人的站笼旁边,端出一只罐子,倒出半碗米粥,颤声安慰道:

“孙儿……孙儿……来,喝点粥……喝点粥有劲儿了,再坚持两天……等爷爷给曹局长大人磕够一万个响头,咱就能回家了……”

……

旁边的看客有的看一会儿热闹,就走了。有的刚经过,停下来看一会儿。反正总有十来个看热闹的。有人悄悄地问:

“这俩人又咋了?这老头咋了?咋得罪曹金贵了?”

“唉,”旁边一个人摇摇头,小声不屑嗤道,“站笼里边那小孩,是这老头的单传孙子,在学校里也不知犯什么病,说曹金贵……说他那个不行,是坏事干多了,断子绝孙……”

“哦……”

另一个人点点头,立马显出会意的表情。他摇头叹道:

“切……这事儿全县人谁不知道啊……到底是小年轻不知深浅,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那不倒霉么……”

两人都点点头,叹息感慨。

“咦,那胖子不是老段家金店的段掌柜么?怎么也进去了?”

第一个人小声说道:

“曹金贵丈母娘在他那儿定的首饰,大概不是足金的……老太太跑到他女婿家里闹,让他女婿把掌柜的抓起来……曹金贵孝顺,又怕老婆,就把段掌柜抓起来站笼了……”

……

一圈看客正在摇头唏嘘着,突然听到街道尽头渐渐沸腾起来,由远及近。

同时,地面好像也微微震动起来。好像连两具站笼木头上的铁链子也轻轻地响起来。

街道的那头,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轰鸣着靠近。

伴随着震动的,是远处人群的喊声,隐约能辨认出来:

“万岁……”

“大明……”

“别让跑了一个……”

“……全杀光……”

“……警察局……曹金贵……”

“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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