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红一师师长张奋良站在长官车旁,看着公路上跑步前进的队伍,看着没有一架飞机的天空,抹了一把汗,笑道:“现在已经五点了,天眼看就要黑了,。蓝军依靠飞机和坦克打仗,这两样东西在夜晚是绝对施展不开的。到了天黑,就是我们的世界了。”旁边的参谋都点头附和,也都露出了笑脸。这一天狼狈、紧张,现在眼看入夜了,这些人才感到送了一口气,好像套在脖子上的绳套暂时松开了。两军前哨侦察部队交锋、红一师前哨全部阵亡,这个张奋良已经知道了。

张奋良弹弹地图纸,又指着前方说道:“陛下的观测点就在前方两公里。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开到那里,把防线修筑在陛下看得到的地方。我们一定要利用这一夜的时间修出一条像样的防线来。今天从凌晨到现在,蓝军连破我军三个师,说起来很厉害,但根本就不公平。蓝军进攻的时候,我们那三个师要么根本没有防线,要么就是防线上没人驻守。那样的话,他们的装甲、履带、大炮、机枪,对我们的血肉之躯,肯定是占尽优势。“哼哼,但是到了明天就不一样了。 蓝军肯定会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再次发起突然袭击。

不过到那个时候,他们面前将是一道真正的防线。……现在这一阵子,我们头顶上也没有飞机了。我知道,向小强那小子现在正陪着陛下呢,他也想在陛下看得到的地方打仗,这才让飞机都不再袭扰,好给我们一个抓紧时间赶路的时间,让我们在陛下眼皮底下扎营,让他们明早进攻我们的时候,陛下看得见。呵呵,现在大家都这么想,可能在陛下面前出风头的,可只有一个。”夕阳在西边逐渐往山丘后下沉,西边天空已经是一片火烧云了。 天色渐暗,一个小时之内天将完全黑透,属于红军的“安全时间”也将到来。

……此时,东边两公里外的高低观测点上,朱佑榕车队的几个随员正在里里外外的忙,从那两辆卡车上往下搬各种东西,。卫子衿悄悄地来到朱佑榕身旁,轻声问道:“陛下,今晚您想在哪里安歇?在车上、还是这座堡里?”朱佑榕环视了一圈向小强为自己修建、布置的观测堡,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就在……这儿吧。”她瞥了一眼向小强,又对卫子衿补充了一句:“……在车上待了那么久,现在上去都会头晕。 ”于是,正在卫子衿指挥下,这座十几平方米的观测堡,很快就被布置成符合女皇身份的地方。

几件轻巧但很精美的折叠家具被摆上了。精美的壁灯、台灯也摆上了,几处柔和的光线,取代了向小强接进来的白炽灯泡。一只青铜博山炉摆在了香案上。高雅的香料被点燃,袅袅青烟沿着博山炉的镂空雕花中蜿蜒爬出。若有若无的淡雅的香味,会让一般人认为这就是最高档的檀香。但其实,这不过是给朱佑榕用的蚊香而已……几个士兵拿着一袋驱蛇虫药粉,在观测堡外沿一圈撒着。 朱佑榕选中了观测堡做卧室,那其他人自然就没有份了。于是,几顶大帐篷也从卡车上取下来了。

观测堡的外面,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打桩搭建帐篷,供不值班的人睡觉。此刻,观测堡里只有朱佑榕、向小强、还有卫子衿三人。向小强和朱佑榕都站在观测窗旁,看着外面的夕阳,谁也不说话。卫子衿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地擦拭着几件家具。“夕阳很漂亮……”朱佑榕忽然说道,。隔了一会儿又叹道,“真希望能永远这样……持续下去。”向小强也轻叹道:“可惜,可能过一会儿,这儿就会变成一片战场。 ”“……也可能不会。”“……对,也可能不会。”朱佑榕瞥了他一眼,微笑道:“连你也不知道?”向小强也笑了一下,说道:“是啊,连我也不知道。

……连我也不知道,待会儿这儿会电闪雷鸣,还是夕阳会这么平静的落山。”朱佑榕默默地跳望着远处的田野,半晌叹道:“这个演习,是你建议的,是我批准的……可是,就连我们,此刻也无法预知下面要发生什么……连我们,也对即将来的一切恍然不知,或者说……无能为力。”她静了一会儿,又说道:“挺之,你说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妖魔鬼怪,不是疾病,也不是敌人的铁蹄屠刀……而是未来。 因为在未来面前,即使是天下地位最高的人,也有掌握不了的东西……比如,自己的命运……”向小强听到朱佑榕又重新叫自己“挺之”,喉咙滚动两下,慢慢转脸,凝视着她。

突然,他趴在观测窗上,向外面高声喊道:“胡炯!!!”朱佑榕吓了一跳,不知他要干什么,怔怔地望着他,。胡炯立刻跑进来了。到朱佑榕和向小强面前一个立正,昂首挺胸地高声道:“陛下!大人!”向小强直接命令道:“给隆美尔发报,让他今晚暂停进攻,推迟至明日拂晓!”“啊?这……”“去!”“是!”胡炯一个原地转身,就要往外跑,朱佑榕急道:“胡炯站住!”听到女皇直接命令自己,胡炯胸中狂跳,立刻站住了,转过身来。 朱佑榕转脸望着向小强,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现在是演习,你不是任何一方的指挥官!你怎能直接下令干扰演习进程?”向小强对胡炯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胡炯看着朱佑榕,又看着向小强,有些犹豫。向小强冲他一瞪眼睛,胡炯吓得一缩头,转身跑步出去了。向小强盯着朱佑榕,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只是口口声声说掌握不了自己命运,可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要争取的!像个乖宝宝一样当然掌握不了命运!……如果连挣也不挣,直接就举手投降的话,那命运就会反过来对你步步紧逼,你就会被一步一步逼到墙角里,最后被命运活活玩死!”朱佑榕呆呆地看着他,头脑一时一片空白,。 身后的卫子衿此时看了看两人,犹豫了一下,放下抹布,慢慢退了出去。

向小强拿起桌上的野战电话机,递到朱佑榕面前,说道:“不错,我没有权力命令蓝军暂停进攻,但是陛下你,你直接下旨总可以吧?……陛下,下旨吧。你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你一道旨意,眼前的夕阳就可以安静地落下,美好的一刻就会延续下去了!下旨吧!”朱佑榕看看电话机,又看看向小强,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摇头道:“不,我……我为什么要下旨?我总不能因为想看夕阳,就随意下旨暂停演习吧?这次演习是耗费了国家无数人力物力组织的,怎能因为我一人的一时好恶,就如此儿戏?向小强,你不要闹了!”向小强依旧盯着朱佑榕的眼睛,进逼了半步,说道:“耗费人力物力?陛下,我记得你说过,军队是你的,国家都是你的,所有的经费也都是你的,你想怎样耗费就怎样耗费……那时候的陛下哪儿去了?陛下,你什么时候才不再张口国家闭口社稷,什么时候才能潇洒一点,只为自己活一回?”“我……我现在就在为自己而活……而且,”朱佑榕转过身子,继续望着远处的夕阳田野,淡淡地说道,“……我也没什么要去挣的。

我对自己的命运很满意。”向小强盯着朱佑榕,一时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半晌,他只得说道:“忽悠。接着忽悠。”朱佑榕转过脸来,轻声道:“什么?”……红一师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把主力部队开到了女皇陛下的视野之内,。在观测堡以西500米外,工兵开始挖战壕,拉铁丝网。同时,反坦克炮、迫击炮、步兵炮、反坦克枪等轻型火器,也都拉到了阵地前沿,开始部署。在一天的空袭中,整个师的重炮损失大半,不过另一小半重炮,此时也加紧在后方布置榴弹炮阵地。

此时全师上上下下,都对正在修建的防线充满了信心。虽然这只是临时防线,而且只有一夜的时间,但这毕竟是演习开始以来,蓝军遇到的第一条真正的、严阵以待的防线。而且,虽然防线简陋,但进攻方的兵力也在那里,也只有一个师、几十辆坦克而已。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事情和他们想的并不一样。“嗡嗡”声再次若隐若现地出现。挖壕沟的士兵们神经过敏地跳起来,举头望去。东边变暗的天色里,隐约出现了一片黑点。很快,那一片黑点逐渐变多、变大,成了一大片。

同时,满天的轰鸣声变得震耳欲聋起来。防空警报起凄厉地起来,所有人都丢下铁锹,一头扑到地上。五六十架俯冲轰炸机、还有五六十架战斗机、足足上百架飞机吼叫着扑下来了,遮天蔽日。前沿阵地上的反坦克炮、步兵炮、迫击炮,很快都被逐一绑上了红丝带。地上阵亡的士兵,也越来越密集。红一师刚刚形成的防御阵地,又乱的像个大蚁巢一样。上百架飞机只对付一个师,这种烈度的空袭是演习开始后从未有过的。隆美尔这明显是想在女皇面前充分展现制空权的威力,也渴望打得尽可能的具有观赏性。

为此,他几乎是把其他战场上的飞机都抽空了,只保留了侦察级别的数量,。但是话说回来,这种集中兵力猛攻一点的做法,也正是闪击战的精髓之一。就在空袭的同时,大地的东面,无数个亮点晃动着出现了。同时,炮火的闪光开始此起彼伏地闪现。在血色残阳下,逐渐暗沉的天色中,那无数点亮点显得极其刺眼。几分钟后,那几百处亮点都变成了雪亮的车灯,同时,坦克和装甲车的身影也在它们之后显现出来。坦克炮和机枪不断喷着火舌,车灯晃动着,像是无数头瞪着眼睛的怪兽,吼叫着冲过来。

大地颤动起来,在头顶飞机的轰鸣中,另一种声音也清晰地传来。天地间,无数个凄厉的东西在尖叫。那种声音红军官兵们听起来非常熟悉,那是一种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尖叫。防空警报。但是,这好像是无数门防空警报在嘶声尖叫,伴随着脚下大地的颤动、头顶飞机的呼啸,跟着那些坦克车灯四面合围过来……这就和火山爆发、大地震、台风、洪水、海啸一样,让被包围其中的人不想别的,只想逃生,逃离这一切。这种恐怖,就像噩梦一样。……隆美尔又一次发挥了自己的创意。

他命令在血色残阳中,所有的坦克和装甲车打开车灯,同时都装上一门手摇式防空警报器,一边前进,一边摇响警报。这种变本加厉的心理战,二战库尔斯克坦克大会战中,苏军曾经用过,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但现在,在地球的另一边,隆美尔已经率先采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