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半年多之后了,北京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24岁的袁淑蓓正好还是青春最饱满的年龄,心坎上的疤已经长成疤痕了,虽然无法抹去,但也没有什么感觉了。沈正一过的好不好,跟他再无任何关系,她也不拒绝,也不主动接听他的动向,但她拒绝评论,拒绝讲他们过去的一切。因为,若要分手,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个理由,请让她坚强地离开,这是一个成年男女的责任,这么多年的付出,难道到了最后连一句分手的话都不值得通知吗?被抛弃是一个涉及自尊的问题,直接无视了她这个人的骄傲,什么都没了,还要一边一半像祥林嫂那样讲自己的经历吗?当然不会。

她爱上了旅游,除了自己的家乡,从来没出过北京周边的她开始去云南、广西,不去有名的旅游景点,只去偏僻的小县城,小山村,在旅途中,她遇到各种各样生存状态的人,贫穷的、富有的,青年的、中年的、老年的,还有和她一样短暂离开原来的生活状态更新视野的同路人。苏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她26岁,比袁淑蓓大两岁,长相普通,打扮时髦,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小资女,还带着一辆价格不菲的山地车,驮着好多东西。袁淑蓓看见后,想这个女人真奇怪,出门旅行弄得跟搬家似的,她于是加紧了脚步,想赶超过去苏璐。结果,运气不好,刚走到苏璐旁边的时候苏璐的一个包啪嗒从车尾座上掉下来了,袁淑蓓对回过头来的苏璐摊摊手,表示不干她的事。“不关你的事也可以帮帮忙嘛,人情不能太冷漠?”苏璐严肃地教训袁淑蓓。袁淑蓓很是不爽,凭什么呀,不愿意帮你怎么了,自己停下来捡起来就行了嘛。转念心一软,算了,举手之劳嘛,于是很客气地给苏璐捡了起来。苏璐接过去靠着车子绑好,“你去哪里啊?美女。”她问袁淑蓓。“前面那个县城。”袁淑蓓答。“我也去,搭伙吧。”她又要求。袁淑蓓惊讶地看看苏璐:“搭伙?”“对啊,你看我这么多东西。”袁淑蓓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她觉得苏璐不是坏人,而且同龄的女孩子,心理上本来就亲近,不过出于自卫心理,她还是开了个玩笑试探了苏璐一下:“你拿这么多东西,不会是贩卖妇女儿童的吧?”苏璐听完乐了:“为什么贩卖妇女儿童需要拿这么多东西呢?”袁淑蓓一时回答不上来,是啊,本来就没有直接的联系吧。

“前面有个驴友队伍,跟我们目的地一样的,咱们跟上就行了,那是我贩卖妇女儿童的团伙。”苏璐笑着说,袁淑蓓往前面认真一看,确实有几个差不多的青年男女推着山地车,每个人都驮着不少东西,吭哧吭哧的往前走。苏璐笑着解释:“我们去看需要关爱的孩子。”袁淑蓓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是遇到了自愿者啊。“好吧,我帮你。”她对苏璐说。“我说我没看错人嘛。”苏璐自夸。袁淑蓓也不跟她贫嘴,扶住苏璐车座后面的东西,催苏璐赶紧走。本来搭车的话很快就能到,可是帮着苏璐,走的很慢,天快黑了还没进去县城,她有点胆怯。苏璐大大咧咧地说,我包里有帐篷,一会儿大伙会就地露宿的。袁淑蓓心想,自己还是住宾馆吧。果然,天黑的时候前面的几个男青年在一个村子的健身器广场上支起了帐篷,袁淑蓓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找了一个离他们搭帐篷的地方不远的乡村旅馆,老板老板娘竟然是来自北京的一对小夫妻,在此开客栈,客栈院子后面的空地上养花种菜,还搭起了临时的狗舍、鸡舍,养了只特别容易发怒的鹅,看见人上去就要拧,吓坏了袁淑蓓。一只叫嗅嗅的拉布拉多狗狗给她解了围,店老板笑着说:“抱歉,鹅是偷跑出来的。跟嗅嗅打架没占到便宜,所以对人特别凶。”袁淑蓓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特别可乐,而且很放心,这肯定不是一个黑点,太有生活气息了,她判断。

办理入住的时候她扫了一眼墙上挂的营业执照,老板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们会为你的安全负责的,你现在可以给你的家人去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在哪家宾馆。”袁淑蓓笑了笑:“好的,谢谢。”那只叫嗅嗅的拉布拉多犬不停地在她腿边蹭来蹭去,好像认识似的。她很喜欢嗅嗅,蹲下来想摸摸它,它却调皮地抱着她大大亲了一口,店老板和老板娘乐的前仰后合:“我们家嗅嗅就喜欢漂亮女孩子,看吧,又占便宜了。”袁淑蓓好不尴尬,内心却对嗅嗅充满了爱意。

老板娘说可以用她的厨房自己烧晚饭,袁淑蓓为自己煮了一碗面,正吃着,苏璐来了,在楼下就喊她的名字。袁淑蓓觉得奇怪,看到她和店老板老板娘熟悉的样子,她推测她们之间应该很熟悉。来了袁淑蓓的房间,苏璐也不关门,说:“这里空气这么好,空气中飘着花香,你舍得不呼吸吗?”袁淑蓓牛劲上来了:“这是我开的房间,我想怎么样,你这都管啊?!”苏璐上前凑近袁淑蓓说:“你是失恋了出来散心的吗?明天我们去个学校,找你拉点赞助。”袁淑蓓更加生气:“你是狗皮膏药吗?我是失恋了出来的,可是我没钱,赞助不了你。”苏璐还是不依不饶:“多少随缘。”“敢情你是尼姑出来化缘的啊?”袁淑蓓哭笑不得,拿出两百块钱给苏璐:“给,没有更多的了。”苏璐很满意地收下了。拿到钱,没浪费什么时间,苏璐就主动请自己出了袁淑蓓的房间。

袁淑蓓听到她和老板娘在前台聊天,两个人聊得十分开心,笑声一阵阵传过来。等她走了,袁淑蓓借口到前台找个东西,顺便问老板娘:“认识刚才那姑娘?”老板娘嫣然一笑:“认识,去年来过这里,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了,在这里捐了个希望小学。”袁淑蓓意外地张大了口:“她自己捐的?”“她是主捐吧,好多人捐钱。也是募集的。”老板娘解释到。

回到房间,袁淑蓓网上搜了一下,果然有报道,原来,苏璐还是个名人呢。

解除了心中的各种疑问,她去了他们宿营的地方,远远地看见十几只帐篷撑起来,里面都亮着灯,她突然很想尝试。喊了一声苏璐,马上有人探出头来答应她,她走过去钻进帐篷,发现里面还有两个男生,她有点不好意思。苏璐大大方方地请她坐下,说我们在商量明天的行程。袁淑蓓坐着听他们筹划,听得头头是道。

很晚,苏璐才结束她所谓的工作。两个小男生钻出苏璐的帐篷,苏璐笑着解释说:“姐还没谈过恋爱呢。整天跟男生这么亲密,可怎么好呢?!”袁淑蓓很想笑:“没谈过恋爱?谁信呢?”故意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真讨厌,是真的嘛。”苏璐说,“没人把我当女生。”发愁地皱了下眉。“好吧,信你了,祝你早日找到男朋友。”袁淑蓓没良心地调侃她:“我也希望忘记性别。”她幽幽地说。“忘记性别?非男既女,你怎么忘记?”苏璐理性地让袁淑蓓想哭。“哎,为了一段不值得的恋爱,心都死了。”袁淑蓓敞开心扉,聊起来自己的失恋。“既然这样,就忘了吧,暂时不考虑这个。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苏璐出乎意料地没有问起她失恋的经过,甚至还想帮助她跳开这个话题。袁淑蓓点点头。

“给自己一段时间的性别搁置期呗,不用考虑女人应该考虑的问题,更不用考虑男人应该考虑的问题,随意地活着。”苏璐看着袁淑蓓,调皮地说。“刚才不是还说非男既女吗?怎么又不考虑了呢?女人真是善变。”袁淑蓓抓了苏璐的小辫子。“哈哈哈哈,以后不要提男人和女人,行吗?我们就是人,不细分,活的糙。”苏璐开怀大笑。

这是失恋后,袁淑蓓第一次这么放松,彻底的放松,第二天,她加入了苏璐的关爱儿童的“笑阿姨”组织,其实里面有很多男生,她已经不在乎这个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璐安排她搬东西运东西发东西,眼里心里全是可爱的孩子,她的心全部被占据了,灵魂也来了一次深深的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