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看着她失神落魄的步伐,李雪芳急躁的喊道。

夕瑶轻轻回头,迷离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两个最亲的人,“让夕瑶想想。”

“夕。”李雪芳欲追她出门外,尤漠姬制止道,“给她些时间。”

“咱们能等,但皇上和金人岂能等?明日便是选妃之日,倘若她还是如此,你我之力岂不是白费?”李雪芳握紧手中的佛珠,一掌拍在实木桌子上。

“雪芳?”尤漠姬按住表妹急切的肩膀,待她坐定后,缓笑道,“亏你出家这么多年,怎地这急脾气还是没改掉?”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实想飞到上京宫中,把风刃直接插进金兀术心脏,用他的血洗你我曾经之辱!”

“嘘。”尤漠姬忙堵住她的话,对她摇头道,“此话不可传到夕瑶耳中!”她恨金人,但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曾在五国城所遭遇之痛!更不能让夕瑶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残喘苟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妻妾拱手推出去,任人凌辱。

夕瑶盯着大门口上的两个字,脚步踏上,手指轻叩门板,岳府木门轻开,护院识的是夕瑶,便蹙眉道,“姑娘怎地傍晚才来?”

夕瑶瞧着门里道,“铁哥哥在吗?”

“少将军随岳帅和夫人回庐山安葬老夫人去了。姑娘不知?”护院道。

“岳夫人去世了,何时之事?”她只在宫中住了一月,为何没人来通报。

护院叹道,“本着元帅北伐大捷,欲恢复中原,迎回太上皇之梓宫,奉邀天眷以归故土,使得宗庙再安,百姓同欢。元帅把此话与皇上讲,皇上本是允诺了的。哪里曾想,金国使臣来和,说是要与咱们和亲,以归还太上皇,宁德皇后梓宫,并放还皇上生母为条件,欲与谈判。元帅听了,十分积忿,上了一道折子,皇上还未批示,老夫人便病逝了,元帅悲痛万分,眼疾促发,便只向随行机密处交待略事,扶母亲灵柩回庐山安葬去了。少将军也随着守孝去了。”

夕瑶听着,木木呆呆,本想找岳云说个

对策,如此再无念想,只转身要走,护院忽的想起了什么,忙追着,从胸口拿出一张信封道,“暂且忘了,少将军临走时嘱托我交给姑娘的,还说叫姑娘好生照顾自己,等他回来。”

夕瑶谢过,匆匆打开,但见信上道,“夕瑶亲见,祖母病逝,心痛万分。匆匆过别,实属无奈。盼瑶儿体谅,待吾归来,与汝定事,安的厮守。云字!”

寥寥几句,夕瑶眼眸含泪,安得厮守?他们真的能安得厮守吗?“铁哥哥你知道吗?夕瑶要走了,该去做我该做的事。”

“夕瑶?”远远的,江木兰便瞧见她的背影,立刻下了马,过来,但见她转身匆匆抹泪,皱眉问,“何苦偷偷落泪,怎的了?”

夕瑶抬眸摇头,见她轻装衣着,便道,“江姨也要走?”

江木兰淡然一笑,“我要出趟远门,本是来向元帅辞行的,路上碰到了王贵,才知岳母去世了。哪知瞧见你在这里?”

夕瑶闪烁的眼眸盯着江木兰,“江姨,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木兰用手擦掉她脸色的泪痕笑道,“傻丫头,别哭。”

“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金人要来侵犯我们?大家都是人,为什么非要弄得你仇我杀的?”她终不明白,金人为何屠杀拓图村?拓图村里的人从来不和外界来往,为何那人要下令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情?为何?

江木兰看进她眼中的伤痛,原是她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轻柔问,“是你师父要你去做什么吗?”李雪芳此人她是多少了解的。对金人恨之入骨,想法偏激,实把家仇当做国恨。听闻金使来和亲,想必她定是给夕瑶灌输了这种仇恨。

夕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木兰拾起她的双手,嘱咐道,“夕瑶,无论你师父和姨娘说什么,宋金两国之事与你无关。即便有,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你身上,懂吗?”她还小,太纯真,着实不该让她知道太多。

夕瑶摇头,她不懂,“真的和我无关吗?可夕瑶也是大宋子民,江姨不也是穿

起了军装吗?”

木兰摇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江姨的使命在这里,摆脱不了。可你不同,你只需和其他女子一般便可。”她最不希望夕瑶被牵扯进这场战争中。她该得到她该有的幸福。

“为何我不同?”夕瑶皱眉。

“因为。”江木兰话到嘴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叹口气,咽了回去,一笑道,“以后你便会明白。”

女人轻抬步而入,两旁的守卫欲报,她摆手示意屋内之人退下,慈祥的目光看向正集中与案桌里画像的男子。

“这便是那个叫夕瑶的中原姑娘?”勃尔苏乌拉双手交叉于锦毛缎带袖口中,低头仔细端详着完颜烈笔下的女子。

“额吉,您怎地过来?快坐。”完颜烈扶着母亲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勃尔苏看着自己健壮的儿子竟有些颓废的胡渣挂满下巴,温润一笑,“听烈拙说,你可是十日未出门半步,就连四太子都不给面子,拒之门外。所以额吉过来,瞧瞧我这高大威猛的儿子心系何人呢?”

完颜烈为母亲添了茶,看着话中人道,“她是夕瑶。儿曾与你提过的。”

“好娇丽清秀的一位女子。”勃尔苏拍着对面的椅子令他坐下道,“如今纳兰倪的身份是侧妃,今日我入宫,竟从太后那里得知,听闻要许你一个王妃,还是一位宋国公主!”

他前几日便得知此事,漠不关心道,“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要的。”

勃尔苏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你和你父汗执着起来一模一样,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完颜烈续道,“本着和四哥争位的大太子已兵败陕西,听闻在半路便殁了。皇上表面伤心,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如今挞懒掌权,宗磐、宗隽系为其左膀右臂。四哥一味在家读书,养性于身。我亦不愿参与其中。此刻与宋议和的哈迷蚩也该到了宋宫,岳飞两次大捷,已收复了不少人心,高宗即便再软弱,也是胜者得势,断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送过来,不过又是个替身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