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治她,就这么看着?”夕瑶真的要奔溃了,江木兰哆哆嗦嗦的抖动,整个炕帘都跟随着那动静晃动,莫名的冷气吹来……

“谁开了窗户!该死!”完颜宗弼一个箭步飞出,砰砰砰把门紧闭。窗户原本就关着!

完颜烈站在一旁,突地拉住路过的完颜宗弼,温怒的口气,“你把她怎么了?”

“滚开!谁准你们进来的!”完颜宗弼像个疯子,四处咬人。

“你明知她活不长,你还如此虐待她!”完颜烈在他身后怒吼。

嗖!

阴森森的暴发刮过,完颜烈的衣襟被人提起,男人阴狠的声音喷在他眼前,“你知道?谁告诉你的?”

“猜的!只有你不知。锁她的身,却锁不住她的心。如今她七魂六魄终要离散,谁都无法留下。完颜宗弼,这是你的报应!”完颜烈冷冷的挑眉。

“烈?”他怎可以在这个时候诅咒江木兰。

“你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而她一笔一笔的为你还,可惜,就算她能救天下所有人,却救不了她身边最爱的男人!因为他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完颜烈字字见血,仿若早已准备好了一般,直戳男人的心脏。

“四太子,夫人……夫人又昏死过去了!”

“噗!”一口血喷在地上,抓着完颜烈的完颜宗弼募得退后一步,转身飞入屋内。眼神直直盯着命悬一线的女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夕瑶忍无可忍,气的直跺脚,“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如此看着木兰姐受罪?渣灿,你倒是去给她扎针啊,去啊!”

“没用了,她已灯枯油尽,走在弥留的边缘!”渣灿挥手大喝。

弥留?

“前段日子她还好好的?”连渣灿都如此说,怎么会?怎么会?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上次她强行回来,身体里被人中了毒蛊,很阴的毒蛊,原本还有二年的日子,但不知为何毒蛊最近发作很快,蔓延到她的心脏……咳咳……”渣灿抓住胸口梦里咳嗽,双鬓间的白发赫然落下一缕。

拉朵的死已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今却来面对最爱的女子在榻上无力的煎熬……

亏得他一生医术,却救不了最爱的两个女子,那日,他的话响彻在耳边……

夕瑶这才发现,三年过去,他们都老了。而完颜宗弼更是双目充血,眼袋垂落,头发零散批开,双鬓间的白发好似一夜生出来般,令人诧然。

“木兰姐一直知道?毒蛊又是谁种的?”有谁会对江木兰下如此狠手?

渣灿摇头,“她知道却一直不肯说其中缘由,这三年我踏遍南北只为寻药为她除病,却也徒劳……”话还未说完,他又是一阵低喘。

夕瑶盯着榻上的女子,突地,眼眸一亮,嗖的一下,亮堂堂的匕首握在手掌。

“王妃,你作何?”阿措疾步飞起落在她面前,扼住她的手腕。

夕瑶皱眉,手腕被捏的生疼,“我有狼血,不妨试试?”

一句话,令三个男人募得回头,完颜烈早已从外屋走进来,一把

逐住她的腰身,拥在身后!

完颜宗弼死死地盯着她!渣灿心系希望,却不知这是否是一个法子。如果是,需要多少血?又是个未知数?总不能为救木兰而让夕瑶血流而干吧?

“谁敢碰她毫发,只有死!”完颜烈抓紧夕瑶的手,拉往身后,要退出完颜烈的地方!他本就不欲来,要不是为了夕瑶,还有江木兰多次的救命之恩,他一辈子都不愿在和完颜宗弼有何牵扯!

“站住!”完颜宗弼挡在他们身前,目光暗淡里飘出莫大的寄望,“九弟,可否……”

“休想!”用他妻子的命换他夫人的命?可笑,痴人说梦。

夕瑶亮眸嗔地大大的,完颜烈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还渗出了冷汗,显然十分惧怕完颜宗弼伤她。怎么会?江木兰爱完颜宗弼入骨,定有他不足以向外人道的优势。即便他是杀人魔鬼!

“烈,我想试试?”

“闭嘴!”完颜烈整个身子包裹住她,头抵在她额角,“打消这个愚蠢念头,除非我死!”

呃呃呃?

夕瑶瞪起大眼,歉疚的看向完颜宗弼!

“就一滴!”完颜宗弼哪里肯死心,说实在的,连渣灿都在想,不试试谁都不知。

“你要看着木兰姐去吗?”夕瑶咬唇,靠在完颜烈的胸口求他,声音极其凄楚。

“……”

“四太子十恶不赦,但木兰姐救过我们的命……”要忘恩负义么?夕瑶伸手抚在完颜烈的脸上,诚恳的求道。

完颜宗弼的脸难看到极致,欲滴血,七日,他极度处于恐惧中!

“好!”完颜烈咬牙!扼住夕瑶的手,“听着,就一滴,别以为我看不见!”

“知道。”夕瑶勉强一笑,只想让大家放心。或许她的血真的能救木兰!

血灌入江木兰青白的唇齿间,一滴滴从唇角溢出,无论渣灿如何使法子令她吞咽,都无济于事,她如数吐了出来。

半碗血就这么白白浪费,渣灿小心翼翼为夕瑶包扎好伤口,抬眸,完颜烈双手握拳,极致揪心!

“要不要紧?”阿措低声问渣灿,一滴变成了半碗,实在后怕。

“没事,不……”

“走!”完颜烈上前抓住夕瑶的手,黑着脸,命令阿措,“带路!”

“烈……木兰姐……”

完颜烈不管夕瑶愿不愿意,自顾带着她回府。静留完颜宗弼和渣灿一地的落寞和沉痛……

这几日,夕瑶恍恍惚惚,心神不宁。完颜雍抱着她的小腿噌啊噌啊,瞪起水汪汪的大眼,“娘亲,不开心么?”

夕瑶摸着他的小额头,看向周围,“想儿呢?”

多亏有完颜雍陪着想儿,想儿的病情日益往好的方向转变,至少已学着认字儿,认人!

“嘎嘎!”脚后跟软蠕蠕的东西爬了上来,夕瑶一惊,小东西撑开双手要抱抱。

“完颜雍!你怎么宗把小阿冽扔在地上!”夕瑶抱起小男孩儿,亮闪亮闪的绿眸瞅着夕瑶不知为何突地涌出泪水。

“呜呜!”

呃?

“乖,小阿冽,饿

了么?”夕瑶握住他扑腾的小手,小阿冽抱住她的柔荑允吸,不时的传来吧唧吧唧的响声。

“娘亲,蜜汤。”完颜雍机灵的端来一碗蜜汁奶水。

“甜吗?”夕瑶浅藏了一口,还好,淡淡的清甜。小孩子不能吃口味重的食物,太甜太咸都不行。

咕噜!咕噜!小阿冽吃的很香。吃完,便抓住夕瑶的衣襟呼呼大睡,小脸嫩嫩的红扑扑的,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吃饱了就睡。

“也不知你阿爹在哪?”拉朵和苏佳相继离世后,烈拙更是神出鬼没,再也没有现身过。这孩子根本没来瞧过一眼,铁了心认为这孩子害死了拉朵。

“飞蛾扑火不过转瞬即逝,可你却在日日夜夜折磨我,我不会恨你,因为他从不允许我去恨!”这是苏佳最后留给完颜掸的话,痛侧心扉,平静如水。

不爱,何必纠缠。

不爱,何苦相守。

不爱,何苦折磨。

只因嫉妒,只因自己是皇上,完颜掸,你真的不爱苏佳吗?如果不爱,为何不放手,难道这就是宫廷的悲哀,自己不要也要让她痛苦一生!那想儿呢?你把她置于何地?

她没有留给烈拙任何只言片语,是啊,他早在三年前便死了。留言又为那般?苏佳超脱了,一串佛珠,一盏青灯,终是升了极乐。

烈拙哥哥,你到底在哪?小阿冽不能没有爹啊。眼看着他一日比一日健壮,成长……

哎,她好想岳云,想耶律远,想耶律美菱,想姨娘师父,想赵桐,那时候的他们只有自由,没有烦恼,没有战争,没有伤害……

“砰!”门突地被推开,扶芷面色惨淡,十分难看,铮铮看着夕瑶。

夕瑶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莫不是……

“王,王妃,江姑姑她,殁了!”

咔嚓!天空突地劈来一道雷作!

怀中熟睡的娃儿愕然被惊吓,哇哇的哭喊。

“乖,阿冽乖,不哭哭,乖,不怕,不怕……”夕瑶不停的哄着小阿冽,心中如被人狠狠拙了一块,疼得要命,沉沉哽咽着喉头,侧目盯着扶芷。

“外面阴黑了天……”扶芷欲言又止的模样。

“四太子那边如何了?”天色如此不好,是个征兆么?夕瑶抬眸走到窗前,紧紧盯着黑压压的狼天,那是张狂啸咆哮的脸,雷声动地,霹雳惊人。

扶芷要关窗户,被她止住,“四太子是不是又做什么了?”完颜宗弼怎可轻易让老天带走江木兰。

往日,江木兰只是消失,他便已经疯狂。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滴滴的离世,他怎能就此甘休。

“四太子先前只是抱着江姑姑,不让任何人碰触。渣大夫出去寻药,只走了半日,待回来时,姑姑已断气。后来,四太子便把渣大夫乱打了一通,渣大夫一语不发,活像个泥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睛都是直的。幸的图音王妃来了,叫御医为渣大夫诊治,劝了四太子几句。四太子本没听进去,图音王妃最后不知说了什么,突地,太子抱起江姑姑冲出了门外。大家紧紧跟随,生怕太子有个闪失,原来太子抱着姑姑去了后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