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杰森破烂的军服以及被他搂在怀中的女孩,她露在毯子外面的小脸上满是泥灰和尘土,“至少,你可以洗澡。”

“大,大人……”

李明翰看着面前这个全身是伤,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伙子,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为这么早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而后悔,可是对面的人却理解错了李明翰的意思,“大人……我没有,我没有……”

李明翰挥手阻止了对方磕磕绊绊的解释,他俯身吧那个饱受折磨的女孩从这名叫杰森的士兵怀里接过来自己抱着,“走吧。”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女孩,“你的小女朋友比你更需要热水和药品。”

半小时后……

李明翰坐在一张装饰精美的椅子上,刚刚摘下的头盔就搁在面前的桌子角,正面是一瓶打开的雪利酒,清新的空气混合着酒精特有的清香味飘**在这间屋子里,“怎么?很惊讶?”他对面前一脸愕然的杰森问道。

杰森茫然的点了点头,自从进入这间奢华的避难所之后,他脸上就一直保持着这种表情,无论是房间里四处装饰的古董还是地面上那块在黑市上可以换一艘中型武装商船的地毯,更或者是面前这名黑发的年轻审判官正在喝着的金黄色**,这些顶级奢侈品让自认出生在富庶家族的杰森有些无所侍从。

当然,面前这名审判官的外貌更是颠覆了他心中的认知。

在他的印象里,每一个尊贵无比的审判官大人脸上都应该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时间才能在那一条条皱纹里填满对陛下得敬仰和无可比拟的知识。

可是这名正在小口品着酒的审判官却不是如他所想的,对方有着一头少见的黑发,并且他的右眼也是如同午夜的星辰般让人觉得那种神秘的美会吸进自己的灵魂。

如果杰森真的只是看到这些的话他不会觉得太过惊讶,毕竟奇迹总是会出现在任何地方,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的左眼以及鬓角那几丝不该出现的白发。

杰森向陛下发誓,对方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而且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对方的左眼,无论是那条从上向下贯穿了眼睛的伤疤,还是那颗如同珍珠般的眼球————那道伤疤从眉毛开始一直延伸到颧骨那里,深深地伤痕让杰森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那种严重的伤势下,甚至连眼睛都不保;所以对方那完全看不到瞳孔瞳仁只有一颗如同珍珠般反射着光芒的眼睛自然就被他当成了一只义眼,因为那道伤疤形成的时候绝对会连那只眼睛也劈成两半。

杰森的恐惧源头就是那只眼睛,他总觉得那只眼睛脱离了这名审判官大人的束缚,在一直盯着自己。

李明翰很不习惯对面这个愣小子一直盯着自己那只眼睛看,他把头偏了一下躲开对方的视线,不悦得问道,“看够了没?”

“嗯?啊!我,我……”

看着面前一脸窘迫,甚至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家伙,李明翰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像是突然化冻的冰河一般扬起了一丝笑容,不过他却没注意到自己在笑的时候眼睛上那道疤破坏了友善的感觉,反而让每一个看到他在笑的人都以为他是在露出残忍的狞笑。

“去吧。”他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一扇小门,“那里是浴室,你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去洗干净。”

“是,大人。”低头表示谦卑这个姿势好像成了杰森此刻做的最习惯的动作,他借着这个动作掩盖了自己脸上的尴尬,因为对方提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干硬的血痂,为了掩盖浑身难受的感觉他呆呆的挠了挠痒痒无比的头皮,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里面除了脏污之外同样也是细小的血痂,那个恶棍动脉里喷出来的血让他如同洗了一个澡一般。

这种肮脏无比的感觉和回想起自己做下的恐怖事情交织在一起让杰森差一点就吐出来,他强忍着胸腹里翻腾的感觉低下头走到那昂贵的沙发前抱起乔莎,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浴室里。

“记得,那里有绷带和药品,把你们的伤处理一下!”李明翰看着在自己眼前砰然关闭的浴室门,无奈得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在等待这个小子出来得时间里,李明翰并没有让自己淹死在那杯这里的原主人那年代久远的藏品里,他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顺手搭在椅子背上,然后卸下了身上携带的沉重武器,接着摘下了挎包横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从里面掏出几份地图找出一张来,用挎包里的铅笔在上面轻轻勾画着。

等到杰森把自己和乔莎洗干净并且处理好两人身上的伤口,抱着脸色苍白裹着浴巾的乔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明翰正拧着眉头研究地图的样子。

“大人?”杰森看到李明翰的样子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沙发边把怀里的爱人放下,试探着小声问道。

“嗯?”李明翰用铅笔头挠了挠鬓角,眼前的地图是在是太让他头疼了,不过面前人只穿了一条**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好奇,“出来了?你的衣服呢?”

“洗,洗了……”杰森生怕面前这个大人因为自己衣冠不整而责罚自己,他伸手指向躺在沙发里的女孩,“这是乔莎。”

脸色苍白的女孩看到杰森介绍自己,勉强冲李明翰扯起嘴角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她的动作让杰森吓了一跳。

“没关系,她需要休息。”李明翰倒是对这些不在意,他随意指了指自己桌子边的酒瓶,无所谓的说道,“给她倒一杯,这对她有好处。”

等杰森战战兢兢的给那女孩倒了一杯酒,看着那女孩捧起酒杯来喝了一口,然后被呛得咳嗽的样子,看着那张虚弱苍白因为咳嗽而两边颧骨浮现出红晕的脸,李明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第一个与自己在这个时空有了肉体关系的女性。

“我能看到,你的心里装满了哀伤……”

对方的话语此时还萦绕在耳边,李明翰发誓自己的鼻端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香气,指尖还能感受到触摸对方身体时那轻微的颤抖,想到之类他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仿佛眼睛能穿透那厚重的庇护所顶棚看到翡翠鸟号上的女性。

不过他明白此时脑海里不能驻留这些无用的信息,所以他摇了摇头甩掉了这种迤逦的回忆,“过来吧,找一张椅子坐下,我说过我有许多的问题想问你。”等情绪恢复过来之后他指了指自己对面,对一脸紧张的杰森说道。

“是,是的……”杰森语无伦次的答应着,他从旁边轻手轻脚般过一张椅子来,李明翰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命都快没了还惦记这些身外之物干什么?

“你说过,你是本地临时招募兵团三团七连的士兵,能看懂地图吗?”李明翰等对方点头确认之后,才把地图翻转过来,还把铅笔递给他,“那你能在这里画出你所在的连队的防区吗?如果知道更多的话也请你一并标注出来。”

“是,是,是的……我,我,我想我,能……”杰森接过李明翰递过来的铅笔,但是他手指颤抖的很厉害,不小心让铅笔掉到了地上,“对,对不起!”他低头想去捡起陷入长毛地毯里的铅笔,却有不小心让额头碰到了桌子沿。

嘣得一声巨响,杰森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李明翰吸了一口冷气,他都觉得那一定很疼。

“你没事吧?”

“没,没问题!”

李明翰指了指自己面前还剩下的半杯酒,“喝了它,这或许能让你感觉好一些。”

“真的可以吗?”杰森看着李明翰面前那半杯琥珀色的**,吞了口吐沫,他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

“喝吧。”一待李明翰点头同意,他就迫不及待的双手端起酒杯,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过了几秒之后他才无比留恋的放下酒杯,“大人,我,我觉得现在好多了。”

“不够的话那边还有。”李明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酒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珍贵无比的藏酒。

“不用了大人,我想我感觉好多了。”杰森弯腰拾起铅笔恭敬地双手递给李明翰,“大人,我想您来标记会更好一些。”

“好吧。”李明翰随意答应了一声,从对方手上拿过铅笔又把地图翻转回来,抬头对恭敬地坐在那里,连动都不敢乱动的杰森说道,“你可以随便一点,我不会在意的。”等对方显得放松下来之后,他才把铅笔削开的一头悬停在特意挑选出来的这张整个城市的地图上,“现在你可以说了。”

“好的,大人,我们连队的防区在七天之前是B-22区,那里是贝克街和圣典街的交界处,我们在那里唯一得三幢大楼上设置了自动机枪火力点狙击手……”

“……这就是第二连的防区,他们大概是要防守胜利街,我在四天前去过那边,可惜那里也被叛徒占据了。”听完杰森的话,李明翰轻轻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角,他现在有些后悔接受了机械教的建议,以实地测试武器的理由使用那比老古董还老的东西空降————他现在甚至觉得那东西没有在进入大气层时解体把他烧成飞灰就已经是陛下保佑他了。

不过现在他心烦的并不是已经发生得事,而是即将要发生的事————那该死的登陆舱把他抛到了离了预定降落区100多公里远的这里。

“你听说过A-12区的消息吗?”李明翰头也不抬的随意问道,他说这话慢慢用笔把杰森所知道的几个防御阵地连了起来,不过这却是几天前的战场态势图,现在这些阵地不知道后撤到什么地方了。

“A-12区?大人您是不是指有国教圣殿的那个区?”杰森歪头想了想,如此问道。

“没错。”李明翰冲对方点了点头,眼睛看向了自己本来要去的地方,现在两地之间间隔了不知道多少支混沌的部队,他一个人过去的话可能走不了十几公里就会死在源源不断的邪教徒手下————昨天晚上他已经见识到了那帮杂鱼的威力。

“我好像在之前听三班的人提到过,大人您让我想想……”虽然心中焦急的想得到那里的消息,但是李明翰只能选择按捺下焦躁无比的内心,等待面前这个小子给他一个好消息。

“在半个月前,曾经有一个传令兵死在六连的防区,好像有人说他是从帝国圣殿来的……”

“然后呢?”

“没有了。”杰森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么多。”

李明翰狠狠咬了咬牙,他腮帮那里鼓起一个大包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因为焦急的心情而变得扭曲狰狞起来,“那么你们连长呢?他知道的总该比你多吧!”

“这个……”杰森听到对方的问题,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