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又转脸到华天乐那边:“找个机会,和她说明白了吧!长痛短痛,不过就是那么一下而已。”

她安慰地拍了下华天乐的肩膀,华天乐表示了然的点点头。

安静的病房中,慕廉景慢慢睁开眼睛,随即感觉到的就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紧接着,就看到了比这阳光更灿烂的——那是叶路淇的笑脸。

“你醒了?”叶路淇有些激动的问。

“嗯。”

慕廉景点点头,现在他依旧是全身无力,沉睡多时刚刚苏醒过来的人显然格外虚弱。

叶路淇轻抚了下他的头,慕廉景的头也随着动了动。

“小淇。”慕廉景轻声说。

很久被这么称呼了。

听到这道熟悉且亲切的低沉声音,叶路淇感到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嗯。”这次换她发出这样的声音,又一次眼泪围着眼圈转动。

慕廉景想抬起手,触碰一下叶路淇。

叶路淇反射性地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毫无间隙。

“我做了一个梦。”慕廉景说,“这个梦有点奇怪,在梦里有我,也有你,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

“嗯。”叶路淇点着头。

“那个小女孩管我叫爸爸,管你叫妈妈,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非常自然,好像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嗯。”叶路淇擦着眼泪,“我也梦到了。”

“是吗?原来我们做了同一个梦,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我们的孩子。”

“或许吧!”叶路淇也不敢肯定。

慕廉景叹着气:“在梦里,她对我说,爸爸,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可是,你终究是要回去的。要回去,不要留恋这里。也不要在路上贪玩,不要迷路,后来,她跟我摆手,说再见。再后来,我就……我就听到了你的声音。但那声音很远,很虚弱,我朝着你的声音竭尽全力地奔跑。跑啊,跑啊,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忽然觉得身子一震,眼睛就睁开了。”

叶路淇的两只手一起握住了慕廉景的手。

“不管怎么样,你醒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眼泪还是在流,即便想忍着,还是忍不住。

可是为什么要忍着呢?

既然想哭,那就哭好了。

叶路淇终于哭出来,好在,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慕廉景看着叶路淇,眼睛里含着笑意,忽然,他说:“小淇,对不起。我、我想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跟你道歉。我真的是不得已,请你原谅我。”

叶路淇忽然脸色一变,轻轻摇头:“不,我不原谅。”

慕廉景虚弱的身子一震,脸色也黯淡下去,他感到十分失望:“原来你还是不肯原谅,那……”

叶路淇忽然笑了。

“逗你呢!”

看见她的笑容,慕廉景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

他真的被吓了一跳,但随即也明白叶路淇是真的原谅了自己,否则也不会跟他开玩笑,更不会对着他微笑。

叶路淇说:“不过,我确实不原谅你,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既然没有恨过,也就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你说是不是?”

“当然。”慕廉景呵呵一笑,心里这一刻是无比的轻松和自在。

忽然,他的胸口一紧,咳嗽了出来,毕竟子弹打伤了心脏,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叶路淇关切地问:“怎么样?很疼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看着你就好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一点都不疼。”

即便脸色苍白,慕廉景还是能说出这样柔情蜜意的话。

他看着窗外,正好是旭日初升,几只小鸟正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鸟叫声叽叽喳喳的响着。

以前在别墅里起来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也能看到刚刚升起来的太阳,也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可是,那个时候,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么可贵。

直到今天。

原来如此平凡的生活也是这样美好。

活着真好。

真好……

慕廉景的目光转了回来,盯住叶路淇。

这一个月,为了照顾慕廉景,叶路淇衣不解带,脸色都有些憔悴了。

这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谢谢你。”慕廉景说,“如果没有你,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醒过来。或许,我会……”

叶路淇赶忙掩住慕廉景的嘴巴。

“别那么说,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你别说这些话了,好好休息吧!”

“嗯。”

慕廉景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这一次他带着无比的安心,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次醒来也不会找不到自己的妻子了。

叶路淇走出来,门外聚集了许多人。

在人群最前面站着的是杵着拐杖的老爷子慕荣石,他也来了。

薛峰和慕琳母子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唯恐这位老爷子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出什么事。

即便老爷子这辈子阅历非凡,见惯风浪。

但毕竟上了岁数,在这样的大喜大悲冲击下,大家都难免担心他会出什么问题。

好在老爷子再次证明。他的身体和精神足够坚强。

叶路淇走出来,老爷子立刻迎上前,同时,把手杖一甩,扔到了薛峰的手上。

他握住了叶路淇的手,感慨万千地说:“小淇,谢谢你。”

“爷爷,你言重了。”

“不,一点都不重,我只觉得还不够。是你救了廉景,也救了我们慕家,我谢谢你。”

说着,慕荣石就低头鞠躬。

叶路淇哪里敢承受这样的大礼,立刻扶住老爷子。

“爷爷,你别这样。”

慕荣石再抬起头,已经是老泪纵横,叶路淇就算明白,就是铁汉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他重复着那句话:“谢谢你,小淇,太感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

叶路淇说:“爷爷,你别哭了。你看,你一哭,弄得我也要哭了。”

慕琳赶快过来打圆场:“大家都别哭了,小景这不是醒了吗?大家应该高兴,高兴还来不及呢!哭什么?我提议,这些天大家也太累了,咱们回头去吃个饭,我请客。”

老爷子回头跟她说:“你请客像话吗?都记在我的账上。大家都出了力,包括医院的医生们,一起去吃个饭。乐呵乐呵。”

老爷子爽朗地大笑着,气氛一下子就活跃开了。

叶路淇抹着眼角的泪水,这一阵,一会哭一会笑,脸上的泪水干了湿,湿了干。

好在这些年来很久没有化妆了,也不用考虑补妆的问题。

她甚至想,就这样素面朝天的也挺好。

在小山城卖水果的那阵子,她就是这么素面朝天的,到了工艺品厂当设计师后,虽然手头宽松了不少,但日子依旧过的很勤俭。

叶路淇对老爷子说:“爷爷,你不去看看廉景吗?”

老爷子当然想去,不过,他说:“刚才医生说了,廉景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休息,外人不要过多打扰。还是你去照顾他吧!我等他好一点的时候再去看他好了。反正他是我的孙子,一万年都变不了,我只要隔着窗户看上一眼就好了。”

老人家的慈爱溢于言表,正是大爱无形。

日子一天天过去,相比那如同煎熬的一个月,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

叶路淇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特别是在见到慕廉景的时候。

慕廉景也是一样,当他见到叶路淇,就好像见到了一个快乐的小精灵。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两只手总是牢牢地握在一起。

慕廉景的身体康复是速度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一个星期后,慕廉景就可以下床走路。

叶路淇先是扶着他,在房间里走,又来扶着他在走廊里走。再过了一个星期,不用叶路淇扶着,他一个人也可以走了。

现在是冬天,外面下了几场雪。虽然谈不上冰天雪地,但也是寒意料峭。

慕廉景提出要到外面去走走,被叶路淇拒绝了。她说现在还很冷,不要出去免得受凉。

慕廉景笑着说,你把我当成儿子了吧?

叶路淇也笑了,或许吧!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一天,叶路淇和慕廉景正在房间里说话,今天慕廉景的精神非常好。叶路淇给他炖了一些补品,都是慕廉景爱吃的。

在病房门口,有个人影一闪,叶路淇以为有人要进来,站起来准备迎接。

可是,那个人影晃了下,没有进来。

叶路淇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慕廉景问。

“没事,我以为有人要进来,看来过路的,要不然就是我看错了。”

叶路淇又坐下,没有当回事。

门外确实有个人在徘徊。

而那个虚影其实就是华天乐,他手中拿了一束花和水果,正准备进来,可是一看到叶路淇和慕廉景正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心里的那一阵酸楚迫使他走到门口后,又临时改了主意,最后没进去。

叶路淇往这边看,他一闪身,躲开了。

到底是警察出身,身手敏捷。不过,用在这种地方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拿着鲜花徘徊良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进去。

手中的鲜花被他一甩,一个花朵落了下。

华天乐咂咂嘴,感到有点可惜。

“咳咳。”

不远处有人非常刻意的咳嗽了一声。

华天乐抬眼一看,脑袋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