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乱世玲珑 14

这种神情,令玲珑微一怔,差点又拧眉。

他在发什么神经?

一忽儿激她发飙丫?

一会儿又要来修和媲?

最最关键的事,他们之间,亚个儿就不熟悉,他说这种话,就显的太奇怪了!

还有,她为何要冲他笑?

她疑惑的看:这人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含进了示好之色。

示好?

他也知道示好?

重点:为什么要示好?

仅仅因为美色?

话说这混蛋本来就很色,老对她上下其手,但说到底,他终究没做什么太离谱的事。

若不是为色,又为什么?

她费思量着。

这孩子年纪到底还小,整个生活围着秦紫珞这个假男人团团转,不像那些闺阁小姐,豆蔻之龄,思春怀人,她呀,压根儿就对情啊爱的没什么概念。

若拿秦紫珞的话来说:玲珑的情商几乎为零,谁喜欢她谁倒霉——后知后觉到了极点。

再加上她这些年走南闯北,看到的男人嘴角,九成以上是丑陋的,全他妈尽是披着羊皮的狼,哪有一个让人上眼的男人可供敬仰,于是乎,她对男人本能生着嫌恶。

悲摧的是:眼前这位又一再的吃她豆腐,欺负她,她怎么可能将他的示好想像成男女之情的初始萌芽?

她那颗纯纯的心,除了一个假夫君:君墨问,任何人都装载不下!

所以,她实在看不懂这混蛋到底在闹腾什么?

裘北可不知这人在想什么,见她神情安静下来了,心里很高兴,忽献宝似扬了一扬另一只手上的画轴:

“你看,这里还有这张。这是我之前画的……好不好看……”

他的笑容很明亮。

平常时候,他在手下面前,极具威慑力。

可脱下那层面具,他只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郎——孩性还未尽脱,任性不羁,有点小小的张狂,在自己颇有好感的少女面前,甚至不自信。

嗯,他有点不晓得要如何去消她的敌意。

就在说话间,他“唰”的一下,便将另一张画卷一下挂落,将其展视在她面前。

这幅画上,有两个女子,一个是玲珑,一个是小胖妹。

小胖妹只是一个背影,而玲珑,画的是正面,手上正抱着一只浑身雪白无杂白的兔子:那兔子竖着长长的耳朵,转着一双红红的眼睛。

玲珑正轻轻的捋着它的雪毛。

那一刻,她那红红的唇角,挂着一朵浅浅的笑容,那清冷的眸,因为这样一抹笑而,泛起了一层层柔光,

头上,有几朵梅花落下,一朵两朵三朵,在风中曼舞。发际,沾着几片红梅……

这幅画,很美,那个境头,抓的极生动。

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画师的本事也真是不小。

想不到,这个混蛋的丹青如此了得。

玲珑好生诧异。

这情景,她记得的,大约发生在半个月,她和胖小妹去后园摘菜,正这个时候,跑来了两只小白免,看着好欢喜,抱在手上爱不释手,情不自禁就想起了自己和小姐在祈连山上养免子的事,自然而然就笑了出来。

“玲珑,你自己看看吧,这副画里的你多可爱,笑起来这么甜,可你只要一对上我就凶巴巴的。恨不得把我吃了。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山贼也是人好不好!我是山贼里的极品!你居然没发现!”

他发着牢***,中间一句简直就是在抱怨,最后一句有点黄婆卖瓜了。

这话惹来玲珑一瞪眼,哼出一记冷笑:

“我凶巴巴?是谁一再的在羞辱我?”

“呃!”

裘北眨眨眼,摸摸鼻子,自我反省了一下,才道:

“是你先把我娘弄伤了不是……再说,我又怎么着你了?就摸了你一下脸,你就无耻无耻骂我?长这么大,我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

前半句语气有点心虚,后半句,根本就理直气壮,让人觉得错的是她,而非他。

“女子的脸孔,能随随便便摸吗?能吗?能吗?要是以后你的妻女叫人这么轻薄了,你乐意吗?”

她没好气的质问。

“呃……”

裘北想像了一下:他要娶的女人必定是他喜欢的。他喜欢的女人,谁要是敢动一下,他一定结果他。

“当然不乐意!”

他小声的答了一句,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耻了。

“那不结了!再有,我之所以弄伤你娘,还不是被你们寨上那**贼给逼的?你以为我想……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欺负过呢……”

玲珑语气激愤的不得了:

“若不是我逃开了,那天晚上我早就……”

眼睛莫名赤了,牙一咬,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她就怒,再也说不下去了——

哦,见鬼的,她干嘛和他解释的这么清楚?

这一切,全是他惹出来,不是他,她哪能受这么多的苦?

裘北闭了嘴,盯着她看,目光不由得慢慢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上虽然已经结了疤,可还没好痊!

若不是她拼了命的戳掉了那牛皮带,她早被老马给毁了,凭着她那刚烈的性子,只怕到时一定会想尽法子弄死老马,然后自尽——

如此一想,心窝窝里就蓦的一紧。

“对不起!”

他轻轻道了一个歉,低低的说:

“说来都是我们不是!”

哈,真是难得啊,这混蛋居然也知道要来道歉?

“道歉有个屁用!”

她哼了一声。

语气还是那么的犟。

这番,他没有暴跳如雷,只是纵容的笑了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是不是?

他好歹还是一寨之主呢,大人大量吧……要不然,她不退让,他也不退让,这两个人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与她闹啊!

他将两幅图拿回去摆书桌上,然后,重新踱过她面前: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能不能别再钻牛角尖,与我对着干?”

阳刚正气的脸孔上,皆是认真的神情:

“还有,刚刚我跟你闹着玩的!我对你没恶意!真的!”

玲珑表示怀疑。

“你都把我点住了,还说你没恶意!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诚意!”

“也是!”

裘北笑笑,点头:

“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不许再闹脾气了。好不好?”

这态度好了很多哦!

玲珑斜眼睨了一会儿,惦量着眼前的局势,情知他都认错了,她就该顺着台阶下,若闹翻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撇了撇嘴,本不想再说什么,可到底心里还藏着一口怨气,顿了顿后,依旧接了一句:

“你这话真是奇怪了?怎么说是我在闹脾气?我可比那些野蛮人知情达礼的多。别人敬我,我必以真心相敬。别人害我,我必龇牙以报。”

裘北当作不没听懂她话里的讥讽,虽依旧针锋相对,但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凶悍,伸手“啪啪”两下,解了她的穴道。

“在下裘北,很高兴认得玲珑姑娘!以后,你可以叫我北北……”

他抱拳,极潇洒的行了一个江湖礼,意风分发,满面带笑。

玲珑终于能动了,马上站起来,跳开了那张床,并与这个喜怒无常的混小子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神情戒备的答上话去:

“请叫我君夫人。玲珑已经不是姑娘了!裘寨主,给句话吧,什么时候可以放我走……被你强留了一个月,我家相公必要急坏了。裘寨主若有心结交玲珑这个朋友,就请放我离开!玲珑与我家相公必感激不尽!”

依旧是那么的疏离冷淡。

裘北不由得皱起了眉,极不舒服她口口声声一口一个相公,以此来提醒他:她是有夫之妇。

“那个……”

他掏了掏耳朵,慢慢的折回自己的画桌,慢吞吞的说:“暂时我不想放你下山!”

没意外,才勉强才舒展开的脸孔,又沉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裘北将那幅笑吟吟的美人图重新拎了起来,指指上面那个人,露着白牙一笑:

“等哪天,你能这么跟我笑的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

对着那混蛋,怎么可能笑的出,那完全就是在强人所难嘛!

这人根本就一无赖!

“裘寨主,你这是蛮不讲理!”

裘北点头,很无耻的承认:

“在寨上,我就是天理。”

“你……”

玲珑气的真想扑上去把这人给掐死:

“我是有夫之妇!”

“这个,我也知道。”

他抢断,放下手上的画,跨到她面前,伸出两个手指比划出一个十字:

“这样吧,再留十天。只要这十天内,你不惹我生气,肯为我笑笑,我就放你走……”

这算是哪门子条件?

“你这是莫名其妙!”

她退了三步,没有给一个好脸色。

谁知,他自嘲一笑,点下头去:

“是啊!我是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对了,从今儿起,你就睡这里,别回浣洗院了。那边冷。嗯,你要是还想回家,就乖乖给我听话……我还有事,先出去。

“哦,还有一件事交代一下:外头摆着很多对联纸,你要是有空呢,帮忙给我写一些对联。我琢磨着你一定会的对不对……喂,别推诿哦……要不然,我留你一辈子……”

最后丢下一句话,拿了那两幅画,跑了,就像脱了线的鱼,跑的可快了!

门关上,那人在门外关照:

“小巫,去和陈妈说一声,玲珑以后不去她那了。三顿饭,让小胖妹给送这屋里来!”

裘北回自个儿房——他的房就在竹屋对院,闷在里面,就没有再出来。

他在看那两幅画,一幅怒气冲天,一幅“柔情似水”。

他竟中了蛊一般,对这个浅笑的女子入了迷。

他,年十八,不识男女之欢,不懂男女之情,却在半个月前,在瞧见了她这样一抹浅笑以后,变的神魂颠倒。

他不是一个蛮横之人,想人主持这样一个寨子,必服以技压人,以威慑人,以德服人,以理治人,要不然,如何管治下属?

鬼头寨比任何地方都讲道理。

她,是一个意外,闯进来,掀起千层浪。

因为太过美丽,而令老马起了歹意,而引发了一系列变数。

而他第一时间戳穿了老马和阿忠的小伎俩,还了她一个清白,严正了寨中的规距。

这绝对很有必要。

老马那色鬼,若不再治他一下,以后保管还得出乱子。

可他没有放她离开!

为什么不放?

这道理,真是很玄乎!

他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今儿个,叫人给点破,他才知道自己有点喜欢那个丫头!

可这喜欢是怎么来的呢?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