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处——大爱无私 2

“还有,刀奴刚刚回来过,说龙少主前儿个独自跑出去,似乎是暗自找大夫看过,。再有,那日,他还和自己的几个亲信在城外碰过头,似令他们分别办什么事去了,但具体是什么事,查不出来!”

剑奴低低又禀。

燕熙身子又一震,自动忽略后半句,主要侧重前半句,心下立即明白他为何昏迷不醒了——

原来他已经知道真相!

是残酷的现实摧垮了他的意志,所以,他刚刚对金凌的求亲之举,是他最后一个愿望阄。

“去,把金凌公主请出来!”

他声音微颤,心直抖,觉得有必要将这事,告诉她。

剑奴疑惑的看了一眼,有点担忧,但还是领命上得楼去哦。

不一会儿,金凌来到了他身边,眯着一双红肿的杏眸,在安全范围内打住步子,满怀敌意的瞪着:

“什么事?”

口气不太好。

燕熙转过身,看着她。

三四步的距离,似乎成为了他们永远跨不过去的天沟,龙奕笑盈盈的横在他们中间,他竟没办法将这个人撵走抹掉,将这个爱在险中求胜的可恶丫头扳倒在膝盖头上狠狠的打一顿,再狠狠的抱着爱一回。

这与他而言,真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折磨、痛苦。

在去龙山的路上,他遇上了半峰先生,这个人要去龙山龙城寻找他失散的徒孙:伍燕,。

以前的燕熙和半峰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重生后的他与这位先生自然是没有交情的,但他恁是想法子说服了这个人,与自己一起去采药。

之后没多久就有确切的消息传来:荻军入西秦。

燕熙生了急,便将火灵芝的重要性郑重的与半峰先生说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和半峰先生相处的一天时间内,发现了他身上一个秘密:此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龙筝公主曾经嫁过的那个在宫乱中神秘失踪的驸马:刘戟。

他很直截了当的捅破了那层纸,二人互报身份底细。

燕熙猜的很对,这半峰先生果然就是刘戟!

此人也是一个痴情之人,当年曾深爱龙筝公主,无奈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一场夫妻,有名无实,最后他趁着宫乱,就此放开了那段姻缘。后来,他寄身于世外,再不过问世事,也少与皇权中人打交道,终年以药为伴,甚至于忿恨嫉俗到再不愿医治与权势有关的人。

十三年前,刘戟因为看到了燕熙身上的那只龙镯,才为金凌施药救治。而今听说龙奕也是龙筝之孙,无论与公与私,他都得帮他一帮,便将这采药之任揽了下来。

燕熙则连夜飞马赶向鍄京城。

他的身子渐渐康愈,每日白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就够了。

他一路快马加鞭抢在金凌他们前头进了城。

然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煞龙七宿,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过问京中局势——

死而复生一事,自然引起了他们一阵惊怪,。

惊怪之下是欢喜。

连连验证,确定他的确就是主子九无擎以后,那一干人自然而然依旧以他为马首是瞻,将最近发煞龙盟调查得到的消息,以及,煞龙盟和拓跋弘私下结盟所策划的一系列详细的内幕,合盘通禀。

燕熙这才晓得了那些关乎宋黎和倚兰之间外人所知道的秘密,才知道拓跋弘在他死后,已想好应对之策,才了解到煞龙盟的人早在未央宫中另挖下地道,直通往皇宫外。

至于京中各路势力,明着都归顺了宋黎,似都为大明府所控制,事实上呢,所有力量都在伺机而动,只等皇上绝地反击。

拓跋弘在“九无擎”死后,就开始了这一场布局,个中风险很大,但他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为了令他们极早露出狐狸尾巴,还故意以身侍毒,于重重杀机中,示弱以求最后的胜算。

不想,那一夜,这丫头突然就冒了出来,通过秘密地道入了内宫。

他听报,急的额头直冒冷汗,连忙也跟着进了宫去,想了法子和剑奴互换身份,本是打算将她拎出来的:这种危险的地方,怎是她该待的地方。

但在御书房内,听完她周详的计划以后,觉得也只有她能做到计划中的所有一切:若不把慕倾城换出去,想要制住宋黎,而想令倚兰露出破绽,想要就此打散他们的联盟,那几乎完全不可能,末了,他居然就默许她去冒了这一趟风险!

所幸整个计划就如她所盘算的一般,顺顺当当的进行到最后!

一夜之间,他们联手毁掉了那四人用二十几年时间达成的默契。

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那个拓跋躍会神奇的清醒过来,有力的将整个对决推进了绝对的胜利中,并就此软禁了金凌,。

当时,看到金凌被押起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因为他可以肯定这样一件事:拓跋躍断断不可能伤害金凌,单枪匹马的强救,反而有可能伤到她,但想要马上将她安全的救出来,又极困难——自拓跋氏重新掌控皇权后,那个辛辛苦苦新挖的地道就叫他令人牢牢守卫了起来,严密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幸运的是:就在这个时睺,他收到了云国的飞鸽传书,问:边境之上,有九华沧国兵马欲借道入秦,应如可应对?

他见之又惊又骇又喜,忙以云帝之印下达了通行之令,又传令刘检率兵来勤王,使得整个邛关处于空虚状态,可令沧军顺顺当当的把邛关占领了,以此震惊秦国上下,从而起到威慑的作用。

精心布局,终得来了金凌平安出宫,如今,大明府已连根被拔起,在秦国,人人皆会把金凌当作神人般贡奉起来,再没有人敢伤害于她,她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去九华大帝身边。一切都已经拨云见日,除了龙奕的病情。

他的情况越来越糟。

“喂,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走了!”

金凌看到这人傻站,作势要离去,神情极不耐烦。

燕熙忙收回神,道:“刚刚收到消息。那火灵芝,叫人给毁了……”

他的声音极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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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的脸色跟着骇然一变。

金凌上楼了。

燕熙沉沉的跨出客栈大门,一时心烦意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待他自外头回来时,看到客栈整个儿变了模样,人人都在忙碌,正在往那客栈上披红挂彩,一个个大红喜字的灯笼皆被小心的挂了起来,。

玄影在那里吆喝着,这边怎样,那边怎样?

剑奴不知所踪,里里外外都不见人。

逐子笑呵呵的贴着大红字儿,看到他来时,眼神一深。

燕熙的心,莫名的喀噔了一下,问玄影:

“你们,这是干什么?”

忙的不可开交的玄影回头嘿嘿一笑,手指指楼上,神秘道:

“我家少主已把客栈买了下来,今儿个要在这里和金凌公主成亲!公主答应嫁我家少主了!”

“成亲”两字,就如两个重量级的火药弹,砰然炸飞了他的所有思绪,脸色也顿时骇白起来。

“咦,阿九,你怎么了?我家少主大喜,你不高兴吗?脸色怎这么差?是不是病了?说来,这几天也真够阿九你费心的,为了我家少主,你废寝忘食的看护着,一定是累坏了……噢,对了,公主说以后他会亲自照看少主,今日里,就请阿九在这里喝上一杯喜酒,打明儿个起,你可忙你的去!”

“哦!”

燕熙一笑,却是苦苦的。

那丫头见着他烦,这是故意想将他打发了吗?

“这杯喜酒的确是该喝的,龙少主和金凌公主,郎才女貌,那真是天作之合,可喜可贺!”

他很努力的将笑容弯的自然,可是,那扎针似的疼,却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的,。

对,真要将她拱手与人,是如此的心疼难耐,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他没办法跳出去,将她拖走深藏。

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做法,那是畜生。

嗯,他明白了:刚刚她听完他的话,什么话也没有说,急匆匆跑上楼,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丫头,最最敏感,谁待她好,她就永远记着那人的好。她会选择嫁给龙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实,他也不必大惊小怪!

“需……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他微笑的低问,心上却在滴血。

“不用不用!阿九是贵客,就到客堂上喝喝茶,吃吃瓜子吧!这些底下的粗活儿由我们做就好了!”

逐子笑咧着嘴走上去,指挥几个手下把礼堂上的大喜字摆正了。

“嗯!那我回房去看一会儿医书,若用得着我的地方,大可请我来帮忙!”

燕熙努力平静着心情,可转身后,却踢翻了过道上一只大红的灯笼,骨碌碌就滚了出去。

那圆滚滚的红灯笼上粘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喜字,还沾着一些金丝线,阳光一照,万道金光,真是刺人眼。

他想去捡,正好剑奴自外头赶了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将那滚到脚边的灯笼拾了起来,很想一把将其扔了,脸上皆是闷闷不快之色,张口欲叫,结果什么也没有说。

燕熙知道他想说什么,对他摇摇头,意思是说:别轻举妄动,。

剑奴难受的深吸一口气。

这时,客栈大厅内来传来女子的脆声脆语,若隐若现的飘过来:

“哟,轻点轻点,这凤冠霞帔可金贵着,可磕碰不起。还有那新郎新娘的喜服,别用你那毛手乱碰,若是抽了丝儿,谁都赔不起……哎哟哟,这里的管事在哪呢?龙少主在锦衣阁订的喜服,我家掌柜老早就做好了。选用的那可是最最名贵的七彩天蚕丝,做出来的那礼服,包管能让把新娘子装扮成这世上最最漂亮的女人……还有这凤冠,依着少主的图形,打造的那可算是绝世无双……”

双脚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就那般直直的走了出去,燕熙听得出那口音,是锦衣阁的那个张巧嘴。

锦衣阁出的是锦衣华服,皆精巧而名贵,华掌柜做的嫁衣那更是出了名的贵。

在锦衣阁,想要请动她亲手做,不光得花下银子,还得看人家卖不卖那人情。

而一件嫁衣制作过程,通常得几个月,今儿个龙奕这婚事来的突然,就算那华掌柜有千只手,也不可能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做得一件华服出来。

他们能拿得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龙奕很久以前就订定了那么一系列喜服。

这人,娶金凌的心,存之已久。

只不过,之前,他没有机会用上这套衣裳,而今呢,终于得偿所愿了。

玄影听得有人来,连忙跑了过去,笑逐颜开着迎上前:

“哟,送来了呀!快,快送上楼去!新郎倌和新娘子正等着要试穿着呢!啧,真是漂亮,哎,我说张巧嘴,这番要是我家少主满意了,一定有你的重赏!”

那张巧嘴生的甚为伶俐精明,听得这话,开心的笑歪着嘴,拍拍胸脯,连连保证道:

“我们锦衣阁出品的嫁衣,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今天个这两件,更是我们掌柜子呕心沥血之作,包君满意:穿了我们锦衣阁的嫁衣,这辈子必定锦衣玉食,福禄双全的……”

不得不说,这个张巧嘴还当真称得上是舌灿莲花,!

“得得得,承你吉言。来来来,跟我上去,今儿个新娘子身边没有带贴身侍婢,这妆容还得请你给画上一画了,要是画的好了,叫新娘子高兴了,金子银子珠宝,任你挑,连带着以后我们少主的四季衣裳,全往你们这边订制了……”

“哟哟哟,这可是大买卖哦!巧嘴在这里先替掌柜的谢过了!”

张巧嘴乐开了花,令两个绣娘端着红艳艳的嫁衣越过燕熙往楼上而去。

燕熙没有上楼,而是独自坐在窗前喝茶。

其实他很想离开这里,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兄长,那滋味,是何等悲哀。

茶水,明明很甘甜,清冽,可是,含在嘴里,怎么就那么苦不下咽。

一杯又一杯,似哑巴在吃黄莲。

有苦口难开。

脱素衣,着鸾装。

挽青丝,化宫妆。

对镜点胭脂,抹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