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倾城 皇位之争——鍄京之乱 17 (求月票)

情况急转直下。。

一些本来和拓跋弘交恶,一心希望拓跋曦上位的武将,自告奋勇的冲了上来。而忠于拓跋躍的一些老臣,更是激愤填膺,捶胸顿足的高喊起来:

“拿下他,把皇上救回来,把皇上救回来……”

“对,绝不能让他跑了。”

“居然如此工于心计——这种意图弑君杀父的畜生,怎么配做我西秦国的帝主……”

朝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同时,誓死效命拓跋弘的人,也抽刀戈,亮利刃,围护了过来,瞪圆了躁怒的眼,纷纷叫嚣起来:

“呸呸呸,瞎了你们的狗眼,到底谁是奸臣,谁是小人?”

“奶奶的,老子劈了你们,一群分不清谁是谁非的蠢物……”

“谁敢拿晋王?谁敢?谁敢上前一步,本将就让他溅血五步……”

两派之争,已势若水火。

九无擎趁乱,将拓跋曦拉到身侧,而后推到淮侯慕不群跟前,沉声下令:

“保护好太子殿下。拓跋弘这贼子,我去拿……”

不待答话,转身离去。

慕不群深睇一眼,将拓跋曦牢牢抓在手。

“九哥,九哥……”

殿前不知是谁先开了杀诫,一声惨叫,便是一条人命,鲜淋淋的血渍铺撒在金殿之上。

有人尖声在喊:“杀人了,杀人了……明将军,你敢杀任大人,你反了,你反了……”

拓跋曦的叫声,被打断,嘎然而止,转头时,只看到文官在肉搏,武将已动上刀子,心下顿时惨然一片,手也哆嗦起来,心里只知道一件事: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为了这皇位,究竟要死多少人才甘休?

可是他也懂的,九哥若不这么做,倒在地上的会是他和九哥……

关于先皇后和母妃的恩怨,他是知道的的,现在,他终于明白四皇兄对他好,果然是有目的。

可他还是捂着自己的脸孔惨笑了起来。

这该死的皇宫,根本就没有真情!

九无擎没有听到拓跋曦几近绝望的呼叫,也不知道如此惨烈的冲突,对于这个生活的一直很安逸的孩子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刺激——

他并不知道,一连几天,屡遭重怆,扭曲的人性,已将拓跋曦推进了一个无法喘息的巨大漩涡里。

此刻,这孩子觉得自己无法呼息,快崩溃了,眼前的这一片争执,这一片杀戮,是他最最不想见到的骨肉相残。

他甩开慕不群的牵制,一步步往后,靠着墙,捂着耳,不知要如何去应对,心窝窝处,疼的厉害。

慕不群呢,神色是凝重的,他皱了皱眉,瞟了一眼,和大将军陈煊一起护在太子身前。

他们都明白,这样的骤变,对于拓跋曦而言,冲击太大。

拓跋曦不是烽火里长大的孩子。他的生活太顺风顺水,他需要锻炼,需要真正的长大,只有如此才有担起国家大任。

所以,他们没有去安抚。

刀光剑影,这是作为一个乱世帝王必须面对的状态。

琴棋书画里,出不了铁血儿郎。

想要站在巅峰之上,不仅需要驭人之才,更需要杀人之能——该狠的时候,可杀人不眨眼,该悍的时候,流血千里也在所不惜。

这是王者之道。

先强,而后才仁。

一个成功的帝王,恩威要并用。

这些道理,现在的拓跋曦懂,但并没有深刻的领悟。

若年后,当他独自流浪江湖,识尽人情百味,看透人世百态;

当他成为龙苍大地上人人敬畏的修罗剑;

当他足够成熟,有了足够的担当;

当他甘愿为了家国利益,重新回到西秦国这样一座曾叫他遗弃的牢笼;

当他从痛失爱侣的悲痛中走出来,自重病的兄长手中接回代表帝王之位的国玺;

当他在百官的朝贺中,登临帝位,回想这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历尽苍桑的脸孔,只是轻轻一笑,只能轻赞一声:

“九哥真是好大的本事,能在如此危险的局势里,重新拿回主动权,将稳操胜券的四皇兄逼入绝境,这份魄力,当今世上,谁人能及?”

当他临风而立,面向东方,怀念九哥的时候,他体会到的是九哥对他的满满爱惜和期许。

他能感受到帝王家一种难能可贵的真情。

而现

在,他除了凌乱,就是悲伤。

九无擎现在无法顾及拓跋曦是什么感受,他只明白一件事:必须速战速决。

龙座上的人,的确不是拓跋躍。

他之所以敢如此挑衅,也是因为近身睇视时,发现了几丝异样。

那么,真正的拓跋躍去了哪里?

无欢已经脱困,是东子伯伯派人将其救出来的,据他们密报,拓跋躍的确被宋黎和拓跋弘带了出来,可现在金銮殿上,皇帝却叫人冒名顶替。他在暗中静观其色,发现拓跋弘似乎了并不知情。

他不知道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见宋黎,不见拓跋轩,不见皇帝,是一件可怕的事。

现在的形势,太容易发生变数,整个皇宫敌我势力各有揉杂。

他太怕再生什么异变——

杀拓跋弘,势在必行,哪怕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也必须将会斩掉。

急步飞过去的,数掌打飞护在拓跋弘跟前的几带刀侍卫,直取其命脉,出手之狠之快之辣,倾尽全力。

也就这个时候,那不知死活拓跋桓居然还敢来拦掌,九无擎寒着脸,心一横,全力一掌,“砰”的一下将人打飞。

这位年轻的怀王,就像一只石子一般,“唰”的弹飞,待着地,头重重撞击在台阶上,顿时口吐鲜血,而后眼皮一翻,头一歪,直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

“六皇弟……”

一声吼叫石破天惊,拓跋弘推开安青的守护,上去扶,一摸气息全无,竟是死了。

他的心,顿时发凉,发痛,不由得怒视九无擎,咬牙直叫起来:

“你敢杀我皇族中人?”

九无擎可不知道这拓跋桓这么不经打,随意瞟了一眼,果见有大片的血自他后脑淌下来。

“死了又如何?国之祸害,人人可诛。谁敢拦,九无擎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拓跋弘的眼红了,赤红赤红,捏紧拳头,就像疯子一般冲了过去:

“九无擎,还我六皇弟命来……”

他这辈子前十三年,无父无母,后十二年,则不曾得过拓跋躍的关爱,所以,倍珍惜兄弟之间的情谊——别人待他以真,他也必以真心相待。

而拓跋桓其实是一个性子鲁莽的孩子,可这孩子一心一意祟拜着他。

同样都是被父皇冷落的孩子,他倍知他心情——这孩子时不时闹点小麻烦,也是为了得到父皇的关注。他心疼他,以兄长的身份时时关切与他,终得来他忠心耿耿的跟从。

这番进宫,凶险万分,他原是不想带他进来的。

可他不肯,说:“生,小六要做四皇兄的功臣,死,黄泉路上,我与四皇兄一同笑着走。

不想结果居然是如此的不堪,竟就这样死在了九无擎的掌风之下。

九无擎淡漠:“有本事,就来取!”

两个人,就如两道卷而起的飓风,眨眼之间,纠缠在一起,倾尽全力,欲将对方撕成碎片。

这是一双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他们是不可一试的,同样有着历经坎坷的境遇,同样都为自己命运苦苦的挣扎,同样都为达到目标,而不择手段。

与九无擎而言,龙苍的一切是噩梦,他只想快些结束噩梦,不会在意过程会有多么的卑鄙无耻。在龙苍,他只是一个回不了头的恶魔。

与拓跋弘而言,从出生到如今,都是一场噩梦,而造成这场噩梦的人,是父皇,是九无擎他们母子三人。

他可以忍受屈辱,可以承受不公,但他一定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份,包括地位。该有荣耀,一分也不能少给他,他要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底下,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是皇后之子,是这江山的主人。

可他,却遇上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比他心机还深,比他还心狠手辣,比他还武艺高超。

他打不过他。

他不能替六皇弟报仇雪恨。

二十几年的委屈,二十几年的苦楚,白熬了。

当死亡的长剑刺破他的肩骨,当他被剑劲震倒在地,当鲜血自身子里面潺潺流淌出来,当无数剑花闪着骇人的剑气将他重重卷在其中,他觉得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瞳孔里,有一把以惊人速度直飞过的长剑,欲往他的胸膛里钻进去,欲刺破他的心脏,夺他的性命。

而他根本躲不过。

他要死了。

一道有力的寒光拦住了那一剑,就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强大的剑劲被截住。

“夺魂十三剑——九无擎,你就这么想杀死晋王,以掩饰你的罪行吗?”

有人厉喝一声,救下了他。

就差最后一击,就可以结果他的性命,可惜没成功,竟眼睁睁看着不速之客将拓跋弘从自己的剑下救了出去。

一个黑衣大汉,代替拓跋弘将他缠住。

九无擎趁着过招的间隙,看到一个紫衣男子弯腰将身受重伤的拓跋弘扶了起来:

“殿下,老宿来迟了。放心,他逃不掉……今日,老宿必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个缓缓转过身,儒雅的脸孔,优雅的气度,满身是智者从容淡定的神色。

九无擎认得这个人的,正是梁王身侧的斐柱,也正是传说已经死了足足有二十几年的翼中奇公子:宋黎。

宋黎笑着,唇角轻翘,阴魅之极,就这样冷眼看着九无擎和自己的左右心腹大将缠在一起,就像一只在玩弄老鼠的坏猫,享受着老鼠垂死挣扎时所带来的快感。

拓跋弘捂着肩,看向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血自指缝间渗出去。

“黎伯,父皇呢?”

他知道这人是宋黎。进宫的时候,他交代了他的真正身份——潜伏梁王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扶他拓跋弘登临帝位。

宋黎转头,目光落在他的肩头捂着的满是血渍的手上:

“太上皇好好的。殿下放心,黎伯我不会亏待你父皇!”

拓跋弘皱眉,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他的擅作主张而生忿——宋黎让人冒充了父皇,他却不知道,从头到晚,他竟以为拿在自己手上的人就是父皇,结果不是。也因为这样,白白害死了六皇弟一条性命。

他难受死了,觉得宋黎太可怕,和九无擎一样的可怕。

九无擎的可怕是明的,而宋黎呢,心太深,无法掌控,这样的人,当真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吗?

他正想问:为什么要让人冒中顶替?

正这里,大殿门口,有人振臂而呼:

“尔等听着,整个皇宫,都在晋王的掌控之中,尔等放下武器,可保不死,否则,一个个都给本王我去见阎罗殿……

殿上的刀剑击撞声,似乎轻了很久。

拓跋弘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们的保命军恰到好处的抵达了。

他往殿门口望见,看到一身战甲的拓跋轩威风凛凛的出现了,不由得微微露出喜色。

拓跋轩目光咄咄的四处寻视,高声厉喝了一句:

“九无擎,本王看你这恶贼还能往哪里逃……来人,把那孽种给本王拖过来……”

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属于孩子的惨叫声在嘈杂的殿宇中响起来: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清儿好痛好痛……清儿的手指没有了……爹爹……”

清儿悲痛的哭叫声钻进了九无擎耳朵里,他心神陡然一乱,不及防护的左肩,被对手狠狠击下一掌,顿时血气翻飞,整个人往后急退了三步。

待回过神来,转头时,只看到一个大汉抓着粉衣娃娃的后襟,小辫子倒挂,小腿在不断蹬着,两个小手不断的挥舞着,细细一看,那左手上那五根细细嫩嫩的小手指全没了,全秃秃的,血,不在断的滴落下来,看样子,是刚刚才被暂斩下的。

“九无擎,这是女儿的五根手指头,你若是敢再反抗一下,我就斩了她的小胳膊小腿……”

有异物凌空抛来,落到了九无擎的面前,竟是五根血淋淋的手指。

孩子的惨叫声就在耳边回响,孩子的断指在眼前散落,九无擎只觉心胸处一阵疼痛难耐,忍了又忍,终还是喷出了一口血来。

这些人,做的真狠,真狠!

这一幕,拓跋弘也看到了,忽然一笑,嘴角的血丝在不住的往外淌出来,但,他突然觉得痛快——拿一个孩子开刀,也许是有些无耻,但是,非常时机用非常手段,这是没办法的事。

拓跋曦推开慕不群,狂奔到了九无擎身侧,看到地上的断指,不由得瞪圆了眼,五根手指犹如五把利刃,钻进他的双目,刺痛他的心魂。

“三皇兄,你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手。怎么可能?放开她,放开她……”

那个软软的叫他曦叔叔的孩子,就在自己亲人的剑下流血,哭的是如此的厉害,他忍无可忍,冲了过去。

拓跋轩,那个本该软禁中的亲王,长剑一扬,直指孩子的右手,冷血无情的厉叱:

“拓跋曦,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立马解肢了另外这五根手指。”

声音是阴恻恻的。

拓跋曦不得不打住步子,连忙后退,连忙摆手,嘴里惊叫:

“不要不要……不要再伤害清儿……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三皇兄,你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你怎么能忍心伤害这么可爱的孩子……”

“我呸,凭什么我就该不忍心?我只知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我只知道她不该投胎做了九无擎的孽种;我只知道,母妃就因为那个毒妇才枉死的;我只知道是九无擎设下圈套,才令我差点被赐死;我只知道,九无擎不死,我们兄弟几个就永无宁日……还有你,拓跋曦,你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你抢走了四皇弟的所有风头,抢走了父皇所有的恩宠,抢走了这世上所有的荣耀……你也该死!”

拓跋轩就像一头刚刚从死牢里放出来的饿兽,那凶恶的目光,可以吃人。

他被人放了出来,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九无擎弄死,把未央宫里的人挫骨扬灰。

他这辈子已经彻底毁掉,喜欢的那个女人,今日抹脖子死掉了,带着他们的孩子,带着对他的恨意,绝然的弃他去了阴曹地府。他生无可恋,他的血管里爆发的是对九无擎的恨,对九贵妃的恨。

当他知道他们是母子以后,新仇加旧恨,他已不懂何为饶恕,何为不忍?

他笑着,神情是如此的可怖,直直的看向捏紧拳头瞪着这个方向的九无擎,长剑一指:

“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今日,我要你们母子血债血偿……众将士听着,太上皇有旨,谁拿下叛逆九无擎,就封谁为护国忠勇公,位列三公之首,世袭功勋,并赐免死金牌一枚。”

此刻,战成一片狼籍的金銮殿,因为拓跋轩的出现,出现了片刻的安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九无擎身边慢慢聚拢了一些将士,一些武侍,他们戒备着,感觉到形势已经大变。

“放屁。”

北翎骂了一句:“这里哪有什么太上皇?拓跋轩在假传旨意……我们等杀了拓跋弘,杀了拓跋轩,以清正道……”

宋黎俊朗的面孔上泛着一抹寒白的微笑,他缓缓走上前一步,姿态是何等的从容,他盯着看,说:

“九无擎,今天,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你当真想带着他们一起下鬼门关吗?

“你,横竖是活不久了,那他们呢,一个个身怀绝技,一个个是国之栋梁,你当真想看到他们陪你一起去死吗?

“告诉你吧!皇宫已经由皇上的护陵军接管,不管是东营的人,还是西营的,一个都进不来。五千护陵军皆是太上皇上的忠勇之兵,一只龙扳指可将他们自东城的陵山上调集而出。其实,就算没有这支护陵军,你也输了:金銮殿里的皇帝的确是冒牌的,但真的已经在大殿门外。”

他扬手,重重鼓掌:“来人,将太上皇请上来!”

“是!”

殿门外,抬来了一张软椅,椅上坐的正是拓跋躍,穿着明黄的龙袍,正睁着一双极度愤怒的眸子,在面目全非的金銮殿里搜罗着什么。

九无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真正的拓跋躍。

待续!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