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倾城 男儿心,谁懂?——七无欢 2

“那个时候,我们都被囚禁,你能在拓跋弘的眼皮底下把人送走,凭的是什么?

“当然,我相信你不是拓跋弘派来的人,但是若要盘根究底的话,你的来历,多多少少和拓跋弘有关吧……

“而今番娉儿和孩子突然乍现,从根本来说,应该不会是你的安排。这四年,她们能在别处平平静静的活下来,究其原因,是还没有到派她们大用的时候,对吧!所以,当年你把她们母女送走,是别有意图的。但那不是你的图谋。

“无欢,十二年前,你以程嚣之名,易去真容,婚娶凤萧,原是想离开公子府,从此撇开权利争斗的是不是?

“但是,成亲没多久,你便诈死归来,并不是你对凤萧无意了,而是你被逼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会被逼,你从来没有提过半字,但我以为:这必和你的身份来历有关……”

月色淡淡的笼照在两个男人身上,他们就像石像一般屹立于湖畔,两个人的眼神皆深绵,都藏着一个让人探不到底的世界。

他们是好兄弟,可以肝胆相照,但都不曾过问了彼此的过去。

九无擎说了这么多,而七无欢没有驳了一句,这说明他猜的不差,于是,他深嘘了一口气,压抑着浮躁的心绪,看着那一团白气在夜色散开,消失不见。

“无欢,一直以来,我不信,你是奉命接近我的,但,现在,我对此不再有任何异疑。但同时,我也相信,你绝非有意想害我,你自也怀着自己的打算,所以,有关我的事,你并没有一五一十全部禀告你背后那个人。

“比如说,我与煞龙盟的关系,你就没有如实的回禀,以至于令那人千万百计的想探我的底:三年前的暗杀,今番金西的乍现,都在说明那路人并不清楚我真正的实力。

“因此我猜想,也许你和你背后的人也存在着某种利益纠缠……也许你更想借我的之手,为你做点什么事……

“而今番,你之所以会守在凤萧身侧,一是在配合我,二是在保护她……有此推测下去,我想,必是有人一直在拿凤萧要胁你吧……”

最后一句落下后,七无欢的嘴角高高的扬起,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淡的笑意,他举手,似惊似叹,重重拍了三下掌心:

“无擎,你的心思,永远这么缜密,只要稍稍落下一点线索,你就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联想成一个整体,叫我不佩服都不行!”

他点头,坦然承认:“是,是有人命我伺在你身侧,侦察你的一举一动!”

九无擎的眉头皱的很紧:“那人是谁?”

“我的养父。”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轻轻一笑,极尽嘲弄,而后徐徐道起那些不堪的旧事:

“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他自幼收容我,教我习文学字,授我贵族礼仪,指点我武功谋略,在我以为我得到了这世间最真挚的父子之情之后,再一脚狠心的踹我下地狱。无擎,凤萧曾怀过一个孩子的,才一个多月,就叫他暗中毁掉。他拿凤萧逼我,更拿我的生父逼我!而最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九无擎问。

七无欢自脚边上拣了一块石子,在手上惦着,涩然的轻笑,使出十分力道甩了出去,平静的河面被打出一个轩然大波,浪花四溅,久久不息,就像他们彼此的心境似的。

待夜空再度沉静,他沉沉爆出一句:

“最可怕的是,我他妈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长相!”

七无欢素来温雅,很少口出粗言,这表明他心里极度忿怒,也极度无奈着。

因为不知道长相,而无从防范。

“无欢!”

九无擎低低叫了一句,似想安慰,却什么也说不了。

他们都是深深被伤害着的孩子。

七无欢拍着手心里的泥尘,继续往下说道:

“无擎,我一直在查这事儿,但是,我查不出来。真查不出。我只知道有人布了一张大网想将你困在其中。想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谁会与你怀了这等深仇大恨,如此费尽心思的折磨与你?

“是,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救孩子,一半是不想你后半辈子在悔恨里度过,另一半,是为我自己:那人以凤萧的命作要胁,要保住那个孩子。孩子救出去以后,我让阿祥跟着在她们身边护着。阿祥是我生父给我的江湖高手……功夫极高极高……但他能做的也只是仅仅护她们不受外人欺凌,想要逃离那人的掌控,我不能,他们自更不能。”

九无擎沉默不语,心绪翻滚,便如那暴风雨里的江面,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狂肆的想吞没了整个世界。

他不断的置疑着: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操纵的这样一张棋盘?

夜色冷寂。

林风冰冷。

他们的衣袍在风里鼓鼓的翻打,他们的思绪在慢慢沉定。

“告诉我,你的来历!”

不知过了多久,九无擎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宁静,深思的问着:

“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受制与人,你说是不是?”

七无欢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遂丢出一句话:

“我的生父,出身荻国皇族,名为:宇赞。”

九无擎微微惊讶了一下,原来,他竟是荻国德高望重的荣王之后。

七无欢重新回到回春堂时,东方已露晓白,他提着一品居的早点走进后园时,就看到程三娘静静的坐在凉亭里年翻着一些书稿,沉静的就像画中的仕女,纤纤质雅,款款有韵,只是神思有些恍惚。

他站着原地,深深的看着,昔年天真活泼的少女,在经历了丧父、丧夫之痛以后,一点一点失去了她青春盎然的光彩,只余一身的淡泊和安寂,十二年如一日,她守着她的空房,记惦着她曾经深爱的夫君,誓不二嫁——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漠的心,蓦的生出几柔软之意,而后又深吸一口气,展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大步跨过去,高声叫道:

“夫人,瞧,程灿给您买什么来了?”

正的程三娘听得叫,侧过头,秀致的脸孔放射出两道异样的亮光,急切的站了起来,发觉肩骨有点疼,一边敲着自己的肩骨,一边抹开一朵欣喜的笑,说:“我就说这一大早的你跑哪去了?”

“怎么?找我有事吗?”

七无欢已经跨了上去,将手中将出笼的水晶包搁到她面前:“咦,怎么一大早就在作笔记?别做了,先吃包子……怎么?很累吗?昨夜睡的不好?脸色这么差,别做了,上午也别看诊了。吃完后再去睡一觉!”

他看到她脸上有疲倦之色,关切着。

她的笑容微微一凝,什么也不说,低头看着石案上那热气腾腾的的水晶包,看上去很诱人的样子,没吃,似怀着重重心事,怔了好一会儿,才道

“嚣,这场戏,你到底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正在替她收拾笔墨的七无欢身子顿时僵住,手中的细毫落地,笔上的墨汗抹黑了地面。

“我……我以为你又打算不告而别了。一直在这里等着,从你离开园子起就等着了!”

她低着头,咬着唇,声线直抖,涩涩的道:

“我怕死了,真的太怕死了!我已经守了十二年,嚣,我能有几个这样的十二年?你就这么狠心,不肯认我?到底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要令你诈死躲我十二年?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再度出现我死水似的生活里呢?既然,你已经放下一切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让我发现你其实还活着?你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顾虑着什么?我不明白,真不明白!”

七无欢缓缓直起身子,眼神复杂的看向她,这女人,比他想像的还要敏感,那泫然欲泪的模样绞痛了他的心肠。

他睇着,低问: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世上,当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孩子的事,金凌还是知道了,哪怕九无擎刻意带着她进了别馆,还是没办法躲开这一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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