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心,谁懂?——孽种

“明天,我会让晏之带你去祭拜八哥……我想,这就是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放心,你既然帮了我,我自不会失信……至于慕倾城,我会想法子将她救醒。至于鬼愁,我也会放,至于小鱼儿,你若想见,我也能安排时间给你们见个面,只是现在不行……至于我这条命,你若有本事,取了去也无所谓。若没那能耐,就别来自取其辱……好了,我言尽于此,你走吧!以后,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九无擎没有再用正眼瞧她一下,开了门,极度冷迷淡的扔下话,想赶她出去。

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她要到了她想要的,应该就会离开吧!

最好就这样回去九华,再不要留在西秦,那样的话,对她而言是最好不过的。

他与她,再不该有瓜葛,要不然,他会舍不得放她走的。

金凌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点点头:“明天,我会再来!”

她越过他,走的飞快,红楼这地方,她不喜欢——

这里有太多的不愉快,他们之间也有着太多不堪的记忆。

出了门,东罗和南城默默的看着她离开。

她下了楼。

楼下,西阎和北翎倚在门口低低说话:“太吵了……公子怎么受得了……皇上摆明了这是在监视。”

是监视!

金凌心知肚明:那皇帝留着这样一个危险份子在身边,也真真需要有点胆识,这种祸害,如果活得长,早晚会谋了他的江山。

园子里,人来人往,一阵阵嘻笑怒骂传来,一片片红绫撑起一片喜庆,举目而望,满目腥红。

这里要办喜事了。

可她看到的不是喜,而是无尽的悲凉。

九无擎要娶妻,又会有两个无辜的女子毁在他手上!

这个可怕的男人,要伤害多少女子才甘心?

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好死。

对,他一定不得好死。

晋王府。

拓跋弘手执一大坛烧刀子,一个独坐于台阶上,就那么随意的倚靠着,身上只穿了一件紫色的常袍,独酌于月下,无人相伴,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弃儿,那般孤零零的独蜷于冷风中,月光将他的背影照的无比落寞。

没有人敢过去***乱他,连平叔也不敢,只远远的守着。

咕咚咕咚。

他仰头浇着那辛辣的白酒,已吃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品尝到的除了悲痛,就是苦涩——比黄莲还要苦上百倍。

这辈子,他已经够惨,自小无所依傍,不得安宁,自小看尽眼色,受尽屈辱,好不容易终于遇得了一个真心相待且同病相连的兄弟,好不容易得来机会,靠着实力,出人头地,好不容易得在朝上挣了一席之地,到如今,又尽数失去了。

兄弟,被他亲手送进天牢,为了“自保”;权利,也被父皇尽数收回,从此以后,他便真正只是一个“闲”王。

今日,他在朝上引罪请辞,卸了一身职务,回府面壁思过,也是为了避嫌——五皇弟平素与他走的最近,这番他出了这种事,被揭穿时,他又在毓王府,虽然他用自己的行动洗清了自己的“包庇”之罪,终逃不过人心猜忌。思过是必需的。

只是五皇弟怎么办?

身为亲王,他若许有一些骄纵跋扈,可他跟他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被揭穿也就罢了,被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告发,这与他而言,打击是致命的。

他只一想到那日在堂上,五皇弟望着骆晴秋那绝望的眼神,那悲痛难抑的眼泪,他的心也会跟着刀绞。

质子多年,他不识温暖,回“家”,受尽冷落,那些年里,他与他,彼此扶持,从少年到青年,他们喜怒哀乐都是共存的。他知道,想要寻个心意相通的人不易,五皇弟曾说:生不知何为家,是她给了他这份眷恋。末了,那女人亲手扼杀了他——这样一份痛,够他生不如死。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判刑。

咕咚咕咚。

他拼命的喝酒。

要如何才能救他?

要如何才能保住他?

要如何才能挽回一切?

拓跋曦终还是做了太子,九无擎被放了回来,春风得意,喜纳美人——之前,他被留在宫,父皇对外说:九无擎病了,需要好好在宫中静养。他知道,父皇也是怀疑他的,只是没有证据。

这一查,哈,真是让人震惊,九地擎啥事都没有,却将他和五皇弟拖下了这滩混水。

他真厉害!

这样的人,若留在朝里,大秦国誓必要变天。

父皇的身子是越来直差,兴许哪天双眼一闭,就去了——他朝,若是太子登基,九无擎必受重用,而他也会跟着完蛋。

他要阻止!

必须的!

必须把九无擎的真面目揭出来。

但是,他想不出办法,也查不出真相,这场被人精心利用的棋局,被人设计的如此缜密。

砰!

他将手上的酒坛砸到了地上,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对着月色,发出一记悲鸣:

“啊啊啊……”

嘹亮的嗓音穿透夜的冷静,在整个寂寂清冷的王府上人盘旋,随即,淹没于呼啸而过的夜风里,什么都没有留下,心头的悲恨,越发的纠结难舒。

“爷,沉住气!总能找到对方破绽的!”

平叔和容伯,一起走了过来,二人站在他身边静默了许久。

而后,容伯上来劝道。

拓跋弘回头看。

自小到大,他们是他生活里的全部。小时的候教养他,长大了,任由他驱使,他们是他的左膀右辟,更是良师益友,总会在他受到挫折的时候,给予及时的慰抚。

平叔走了上来,绕到他身边,拍拍其臂,紧紧的扶着他的肩,沉声道:

“我们还有时间……少主,毓王殿下秋后才斩,这表示皇上对这个案子还存有疑问,只要把在石林阵内刺杀你和拓跋曦的那拨人找出来,我们还有机会!皇上再狠心,也不可放任别人随便杀害自己的皇嗣——现在搁着没有往下查,一是想缓口气,稳定民心,二是要给新太子巩固地位。只要时机成熟,他定不会放过那害群之马。到时,有得那人好受!您忍着,等我们翻了身,定让那人加倍奉还……”

“翻身?父皇的眼里根本容不下我,想要翻身,太难……”

这些年,他走的有辛苦,他们是最清楚的。

“既然他不容你,那你也不必容下他!”

容伯的眼里发出一道冷厉的寒光:“至于九无擎,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这些年,皇帝能收住他,也只不过拿了他的致命软肋。”

拓跋弘嚼着他话里的意思。

“我知道,那九贵妃,似乎就是他的软肋。九无擎连自己那个足月的胎儿都能狠下心打下来弄死,却独独对那个女人恭敬有加……五年前还帮助那女人逃宫,甚至为了救那女人,明知有陷井,还义无反顾的自投罗网,当年,若不是镇南王拦着,那时早已把他们弄死,我就知道,留着他们会后患无穷。”

一想到当年错失了良机,以致于令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他心头悔恨不已,恨恨一拳打一身边的廊柱上,随即弯腰又从脚边拎起一坛酒,拔塞狂饮。

酒水自口不溢出,顺着两腮淌下,他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嘴,又侧头想了一想,道:

“容伯,关于九无擎和那女人的关系,查的怎样?我总觉得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父皇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而对八无昔和九无擎另眼相待的。记得十一年前,九无擎被火烧的昏迷不醒,八无昔烧伤了脸,全是那女人救的……平叔,容伯,你们说,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有!”

容伯给了一个有力的肯定回答。

拓跋弘豁的转头,问:“什么秘密?暗影们当真把这事查出来了!”

容伯点头:“刚查明。是周统领吃醉了酒,无意当中露了口风!”

他四下瞟了一眼,园子空落落的,除远见的门房外守着几个府卫,没有其他,不必担心他们的对话叫人听了去,便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的少主,冷笑一个:

“九无擎是那个女人和野汉子生的孽种……所谓的九贵妃,根本就是残花败柳之身,却偏偏得尽皇上的怜宠,真不知道皇上是吃了什么迷魂丹,一心一意将一块腌臜物当作了稀世珍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