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斗——暗战

“爷……她……”

他想说这个女人很不知好歹,爷舍得将《大乘心经》相赠,那真真是将她在乎到了极点,可这姑娘,完全不领情,居然就这么退了回来,那可是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人家不稀罕,真是一个怪女人。

九无擎不用细想,就知道必是她身边的那个丫头,跟她提了煞龙七星阵,她在江湖上走动着,江湖上的那些破事,必是知道些的,于是生疑了,想与他撇清关系,不愿给镇南王府惹麻烦——

是这样的吗?

单看表面,好像是的!

他吁了一口气儿,挥挥手,低声打断道:“回吧!不要便不要!”

剑奴对于那丫头如此不识抬举,必是不满的,在他眼里,这本心法,是无价之宝。可在九无擎心里,她才是无价的。他愿用自己的一切来守护她。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连这位远远守护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心里有点难受,有点失落,所幸,别人看不到。

“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剑奴从来不曾见过公子如此厚待过一个女人,想到公子突然请旨娶她,为的肯定不是慕倾城。

“那个人甚至于根本就不是慕倾城……”

难道公子喜欢那人?

剑奴微微有点忧心。

无欲则刚,柔可克刚——世人皆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主子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他的无情只是一种表相,他的内心,没人看得到,只有他们这些心腹才能从他平常极少的言谈里感受到。

“其中的道理,你们不必知道!回去办自己的事。通知远一大师,一切小心……还有,福寺那边多派人手看着……”

倚在轮椅里,九无擎合上了眸,将秘笈放在膝盖上,银色面具底下,只有黑漆漆一片,两个眼洞,照不进半缕烛光,那是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他将自己困锁在其中。

“是,剑奴告辞!”

一身劲服,眉目冷俊,剑奴恭敬的睇了主子一会儿,看到是他的一身心事重重,那个冒牌慕倾城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公子如此的牵肠挂肚?

也许,他该去查一查。

他站立了一会儿,自红楼暗道离开。

红楼上,九无擎独自坐着,沉寂在这间冰冷的房间内。

桃园的命案发生以后,他便决定要把小凌子看住,不能再由着她乱跑,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有人在暗中锁定了她,也盯上了他。而他甚至不知对方是什么路数。

这是一场暗战。

从十三年前就开始了,在这场对峙中,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左右着事态的发展。百变龙是其中最最关健的一条线索,可这条线过已经断了多年。

直到三年前,具有龙苍第一杀手之称的鬼愁找上了化作晏之的他,那一次刺杀似乎是一种试探,好像想证实他与九无擎有什么本质上的联系。

鬼愁的确了得,行刺未遂后,他躲开了层层的追截,最后消失在茫茫沙漠,于是线索又断了。

九无擎一直找不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找不到当年到底是谁想害母亲——煞龙盟右派一系已经灭亡,为了寻找百变龙,为了寻救真相,他在五年前班师回京前,单枪匹马去过死亡谷,深入虎穴,寻找那传说中的煞龙盟老巢,结果,他有了意外的收获——成了右派了司主。

那时,他在死亡谷里找不到任何线索,对于司主这样一重身份,他本不稀罕,他在意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借另一股力量助自己脱困。

只是最后,终究还是失败了!

如此思量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咚咚敲门:“九哥,该吃饭了!我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蒸饺……热乎乎的,正好吃……”

“嗯,进来!”

睁开眼,他应着。

门开了,十无殇端着几蒸笼热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邪魅的脸孔上,落着点点笑容,九无擎这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站起来走到床边,将《大乘心经》放到他玉枕下的暗格,这才慢慢向十无殇走去。

十无殇正掀开了蒸笼盖,一股热气冲了上来,香气四溢,他取了一个小壶,在一个玉碟内注入醋,笑着给推开九无擎跟前:“九哥……吃!”

九无擎点点头,取下面具,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蘸了一点醋送进嘴里,有点烫嘴,他嘶了一下。

十无殇抬头看到了,坐在那里笑:“九哥,当心些……”

九无擎瞟了一眼,吹了吹,小心的咬了一口才问:“特意跑来看我吃吗?有什么事,问吧!”

平常,都是东罗给他备晚膳的。

“什么都瞒不过九哥!”

十无殇嘿嘿一笑。

九无擎自径吃着,举止斯文,吸着里面浓浓的汤汁,脸上套着他平常最套的那张人皮面具。

十无殇见着也嘴馋了,吃了一只,味道也就这样,真不知道九哥怎么就这么喜欢吃这玩意儿,而且只认定一品居的。

囫轮吐枣的咽了下去后,他放下了筷子,十指交叉,看着:“九哥,你让煞龙七宿去青馆带走的是谁?刚刚得报,他们已经把人弄出来了。”

“嗯,弄出来了就好!有没有东西捎过来!”

九无擎淡淡点头,慢慢嚼着,极从容镇定。

“哦,有……”

十无殇忙怀里取出一枚玉簪,递了上去——那玉簪,极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不知道九哥让那些人去捉了谁回来。

九无擎接到手上,左右看了一眼。

“不吃了,我出去一趟!”

扔下筷子就往外而去,取了面具过来戴上,就往外而去:“东罗,备车!”

“喂,九哥,你去干什么?还有,你打算想拿慕倾城作什么文章?”

九哥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人,从没有见到他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而刻意的改变计划。可是昨天,他却破天荒的以晏之的身份和一个女子相处了一天一夜。桃园命案发生的如此离奇,分明有人想谋划着什么,九哥还是让剑奴化成他的模样,去和官府里的人周~旋——

十无殇觉得九哥这举动,真是疯了。

“这是我的私事,你别管!”

九无擎淡淡的回答。

同一时间,晋王府,拓跋弘坐在书内秘室内,下座坐着督办本次桃园一案的第一神捕:吕志,以及掌控着福寺附近京卫军的何统领。

“爷,城北一带的客栈已经客满,往来中,很多是江湖人……”

“嗯……何统领,让北边的弟兄留心点,万不能再出岔子!”

何近点点头。

吕志则笑笑说:“桃园一案,与王爷而言,未见得是坏事……”

“若是查不出真凶,那便会惹来麻烦!”

拓跋弘站了起来,踱步到窗前,细细想着这件离奇的案子,又想到了九无擎那反常的举动——

他拓跋弘对女人没有兴趣,那是因为他把心思全摆在正事上,至于那个九无擎,对女人,几乎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侍候过他的人说:九无擎从不打骂女人,但,也从不对任何女子动情——

他是一个没有心的魔鬼。

事实也是如此。

拓跋弘记得清楚,四年前,九无擎的第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出现在公子府求他蔽护时,他的反应是第一时间让人煮了一锅藏红花,强行灌入她的肚里……

他就是这样无情的一个人,残忍到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血。

这样的无情,拓跋弘自认比不上。

他冷漠到不要任何子嗣——听说每番服侍他的女人,去前必然要洗药浴,回去时必以药汤洗宫,故后来,再没有能怀上他的孩子。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在意起慕倾城的死活,以及丑美?

拓跋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传令下去,密切注意慕倾城的行踪!”

与此同时,皇宫。

顺公公自御书房外走进,看到皇上怔怔的看着龙案上的那方代表皇帝最高地位的玉玺,面色是深深不可测的,玉玺的边上,还放着高高一大撂奏折未批。

统领杨淼在低低的禀告着:“……虽然整个皇城,人流比往常多了将近十倍,但城外,有十万京畿军在整装待命,必捍卫大会完美落幕,皇上但请放心!”

“嗯!”

皇帝回神点头,手指抚摩了一下那枚金印,感觉着那份冷意,半响,又淡淡吩咐了一句道:“这几天,让人密切留心晋王府、公子府的动静……”

“是!”

杨淼抱拳领命,迟疑了一下,觉得有些话不得不一吐为快,终于还是说了:“皇上,晋王举荐的人,有一些与他暗中有所往来,这事您知道吗……”

“这事,朕心里清楚。”

这是他最后一次重用晋王,接下来还会有事发生,他若有本事,将这一切通通化险为夷的话,必不可再留下他,否则七儿迟早会死在他手上。

“还有,常王,最近举动有些反常!”

“他成不了气候。”

会绝地反击的必会是看上去最最无力的那个人——九无擎。

他敢打赌,这次,无擎必会掀起惊天大浪,只是,他还不清楚他想有什么作为?

突然之间管起慕倾城的闲事,如果他没存其他心眼,那他就不是九无擎。

“留心镇南王府,有什么动静,即刻回为报禀!”

裹足深闺这么多年,外人眼里,慕倾城是一个怯懦之人,可事实上今天她的表现,让他也刮目相看。

也许这当中另有什么隐情。

“是!”

“跪安吧!”

杨淼叩头离开。

殿堂内寂寂无声,夜已深。

“皇上,该歇了!都已经三更天了……”

顺公公看到皇上拿起奏折又想批示,忍不住提醒一句:“保重龙体是最最重要的!”

“嗯……”

皇帝看着手上的奏折,想了想最终放回了去,的确有些累了,他吁了一口气,走到窗台前,推开一看,冷风嗖嗖吹进来,冷的很。

殿外,一片冷清,华丽的宫殿,是他一个人的牢笼,无人分享,是何等的凄凉。做皇帝,其实也并不是一件让人如何高兴的事,有些东西,并不是权位越高,就越能得到。

他的心触痛了一下,低低吩咐了一声:“摆驾未央宫……”

顺公公张了张嘴,如此的皇上,要么独寝于乾坤殿,要么就去未央宫陪再不能再口说话的九贵妃,六宫已形如虚设。

五年了,皇上没有招寝过任何妃嫔,总是在独自品尝着藏在心头的那份痛楚。

“皇上,您这是何苦!”

顺公公轻轻一叹。

“你不会懂的!”

一个帝王,爱的如此凄苦,顺公公的确不懂——他只能说,九贵妃够狠,为了救九无擎,敢把命赔上——同样是儿子,九贵妃把无擎当作是心尖尖上的肉,却把七殿下当作了无法洗干净的耻辱……

是的,九无擎是九贵妃和别的男人生养的“孽种”,却是她这些年屈膝于皇上身边的原因。

皇上深深爱着当年的九儿,可那个九儿却已不记得以前的一切——

她忘了自己曾在

龙苍待过将近一年的时间,忘了曾给皇上生养过皇子。

她只记得自己叫九月,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叫燕熙,心里念想的也是燕熙的父亲燕北。

皇上强留她,逼迫她,她除了恨,就是想逃,甚至一度想将肚里的龙胎流掉,若不是皇上拿燕熙,也就是九无擎挟迫她,她至死也不肯生下那个被她引为“孽种”的孩子。

而这些年,皇上之所以这么善待九无擎,一是因为他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其二,他是九夫人的**——九夫人曾说过:要是熙儿再有任何差池,她会带上拓跋曦一起给他赔葬。九贵妃只在意九公子的死活,从不关心七皇子的一切。

七皇子得尽皇上的欢心,却从来没有在母亲身上得到过一抹笑脸。

为了得到九夫人的心,皇上一直重用九无擎,结果,九无擎谋下一局,带上九夫人,抛夫弃子,要回九华。五年前,九无擎冷眼看着一场叛背在眼皮底下发生,看着整个鍄京城陷入一片血战,而他,则趁着乱局,几乎就成功的逃离了皇上掌控。

后来,九无擎意外落网,重新回到帝都的九无擎却身中怪毒,太医说:没得救了,活不了半年。

程爽将军曾向皇上进谏:左右是治不了,不如一起斩了,将公子府彻彻底底拔除了,以绝后患,以震国威。

结果,九夫人跪地一求,皇上立即心软,并以此为挟,迫得九夫人受封贵妃之位,叩天地神灵,行大婚之礼,入主未央宫。

然而就在洞房夜,九贵妃给了皇上一份可怕的新婚贺礼:自残容貌。

镇南王府,倾阁。

从不曾如此烦躁郁闷过。

金凌趴在**,瞪着眼,什么也不做,也么也不说,夜已深,可她的心神也不知跑飞到了哪里?

想睡,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不会说话的晏之,搅乱了她平静的心。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那人,他不熟,没头没脑的想一个外人,太奇怪,完全不像她的风格——她也从来不曾如此牵挂过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她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常的情绪。

金凌吐了一口气儿,心里就像装了火药一般,很想找地方炸上一炸。

除了晏之让人生烦,九无擎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东方轲曾来过,说:“九无擎希望你进公子府去治病,倾城,你愿不愿意……”

金凌听得出来的,东方轲是打心眼里希望她进公子府。

“舅父,九公子是个烂人呐……府里那么多女人,您就这么中意做你的甥女婿吗?”

“无擎是个好孩子,你若能嫁他,他若肯娶你,那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有些事,你不明白的……只怕,你肯嫁,皇上也未见得同意……所谓的选夫会,不能当真,最终,你能嫁谁,一切只能听皇上的,你懂吗?至于进不进九公子府,你自己看着办吧……无擎做事,都必有他的道理,听他的总错不了!”

这是东方轲临走时丢下的话。

哼,听他的没错!

若真是听了他的,只怕是这个家伙算计的团团转了——

他心里早知道她不是慕倾城了,却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真是够可怕的!

也正当昏昏欲睡的时候,门猛的被推开,一道极快的身影冲了过去,出者武者的本能,她的豁的睁开眼,却看到欺到床前的人不是人,正是脸色沉凝的逐子。

“怎么了?大半夜的,冒出来想吓人?”

她撩起床帐,低声道问,但看清那张在留夜灯里露着惊乱之色的脸孔时,失了开玩笑的兴趣,立即坐直身子问:“出什么事了?”

“主子,慕倾城被人从青馆带走了,一起被掳走的还有服侍倾城的小鱼儿——刚刚有人送来这封信,指名道姓要我们拿来给假慕倾城过目!”

金凌心思一凛,抓来一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信上只有三个字:九无擎。

草体字,缭乱而飘逸,字形流畅,极具气势。

除此三字,再无其他只字半言,而信封内另外附加了一支玉簪,那是慕倾城头上的饰物。

秀致的眉,深深锁起,心头的无名怒火终于全冒了上来,狠狠一拍床榻,骂了一句:

“见鬼的,这九无擎到底想干什么?”

居然还能把慕倾城找了出来,真是太有能耐了。

待续!

亲们,有没有月票,鼓励一下吧……有点悲摧,发现越写看的人越少……是不是有太好看……泪奔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