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看着四处陌生的陈设和丫头,只觉得心中不安和警惕愈演愈重。

“哦?”她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丫头一眼,“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穿着水碧色比甲,发髻高挽,上面缀着几粒米粒大小的珍珠,是人妇打扮,而且看起来,地位不低,起码也是个大丫头之类的。

“你是谁身边的丫头?”符长宁想着,就又问了一句。

“回公主殿下,奴婢名唤娇杏。”那丫头蹲了下身,回答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头。”

皇后!?

符长宁万分肯定,自己母后身边绝对没有这么一个大丫头的。看着符长宁狐疑和不信任的目光,娇杏微微一笑,回答说道,“公主已经昏睡了七日了,想来并不知晓,东宫已经顺应天意的登基大宝,太子妃娘娘,也已经被诰封为皇后娘娘了……”

什么?她昏睡了七日?

符长宁只觉得这个消息要比其他更打击人一些——她一向身体健壮,怎么会昏睡了这么久?

相比之下,符长宁连符长安登基为帝这件事都顺带忽略了。

“我怎么会昏迷这么久?”符长宁问那丫头。

娇杏摇了摇头,“殿下从那日先帝驾崩之时,在寝殿昏迷过去,就一直昏睡到了现在。殿下的两位丫头,也是轮番照顾了殿下几日,实在支撑不住了,才被皇后娘娘打发去休息了,替换了奴婢等过来。”

符长宁听着娇杏的回答,还是只觉得颇为不可思议。半晌,她才怔怔的问了一句,“这么说……父……先帝爷已经停灵在梓宫了吗?太、太后娘娘呢?”

娇杏摇头回答说,“先帝爷的梓宫已经入葬了,诚仁皇太后娘娘,自然是与先帝同葬了……”

已经入葬了?这么快?!

符长宁瞪着眼睛。但是瞧着这个娇杏也不知道很多的样子,她只觉得颇为头痛。于是喝了一口水,然后摆了摆手,对侥幸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

再谈的样子。

娇杏也只好应了“是”,就下去了。

却说这边儿娇杏带着人掩门出去以后,符长宁虽然是闭上了双眼,但她的内心之中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仓促了,却又都太过不对劲儿了。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符长宁只觉得现在她心中是心乱如麻,甚至是不知该用什么感情来对待符长安和白氏两个人了。

她的父母死了,哪怕是上一世她所厌憎的父母亲,但是现在却死在她的眼前了。符长宁一直觉得她是对周皇后和皇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的,但是在听闻两个人的死讯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毁灭一样的悲伤袭来的。

但是若就是说因为这个,让她昏睡七日之久,也是颇为不可思议的。

还有,周皇后临死之前说的那句“重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像符长宁一样,是重活一世的?她只知道祁峥若非意外,应该就是重生之人,若是她的父皇和母后也是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世上还有其他人也是重生之人呢?

符长宁突然感觉到非常的不安,一直以来,她的那些优越感,无外乎就是仗着比别人多活一世积累出来的经验,已经看透了历史的轨迹。但是现在所谓的“历史轨迹”却已经偏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了,而她重生的优越之处,也就完全都没有了。这怎么能让符长宁感觉到安心?更何况,若是还有重生之人,那么这个人是敌是友,是什么身份,真是十分重要。符长宁现在一心就想要立马揪出那些重生之人。

但是符长宁也知道,重生之人,哪有那么好抓的?

总之这个皇宫里头,处处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符长宁忍不住了,她想念沈从景,她想念她的四个宝贝,她觉得天岚国的皇宫里,纵使是有符长安一个亲人所在,但更多地却是对未知事情的不安。符长宁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她想立刻就卷包袱离开!

但是事实却容不得符长宁多想,没过多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通报声——是白氏来了。

白氏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符长宁惨白着一张脸,眼里带着莫名其妙的惊忿和不安的看着她。白氏眉头一蹙。

符长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礼,于是很快的就垂下眼帘,借助她长且卷翘的睫毛,掩盖住了眼眸里面的神色,在掩饰好了以后,才仰起了脸儿,冲着白氏笑说,“阿嫂。”

白氏点了点头,也似并没有注意到方才符长宁的神态一般,走了过去,执起了符长宁放在被子上的手,颇为亲切关怀的问道,“殿下感觉如何了?”

符长宁颇为感激的说道,“这几日多亏阿嫂照料了……”又是带了一些不好意思,“本是来看望阿兄的,不想自己却先病倒了……”思及起了先帝后,不免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

白氏见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叹说道,“逝者已矣。”

符长宁跟着又哭了一回。

哭过了,符长宁问说,“竟听说在我昏迷这段时候,阿兄已经登基了?”

白氏含笑道,“是呢。”

“何故如此匆忙呢?”符长宁佯作不解的问道。

听闻符长宁这么问,白氏没见拢了一丝清愁,就说道,“殿下不是外人,这事也本不需瞒着你——不瞒你说,自从天岚与荣国废帝一战以后,各自的休养生息,到现在,天岚国还不大富足,尚且在回温时候。偏这个时候,南方又干旱,虽然赈灾的粮饷运送及时,但是到底旱情缓解不了,再多的粮食运送过去了,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就这么个情况,殿下说,登基是能耽误得下去的吗?”说着,叹了一口气。

符长宁听了,颇为感同身受的点头说道,“这倒是了,刻不容缓就是。”

显然白氏避开了话题,是根本没有想解释为什么先帝后的梓宫停灵时日如此短的原因,符长宁也就没有多问,反与她说起了别的,“不知道当日我昏迷以后,太医诊脉了不曾?因何昏睡如此多的时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