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儿的赚上那么一笔。”

符长宁看着他,不说话。

沈从景继续说道,“天岚国和荣国的战役眼看已经打响了多半年了,两国现在俱都已经开始显示出退败之意的了。你之前不是也同我说过,想在这次战役之中分一杯羹吗?我其实近些时候一直在考虑,到底要在什么时机出手相帮,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唔,方七汕来了,这可是个非常好的契机啊!——”

沈从景笑眯眯的。

符长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想要拿方七汕做什么用途?”

沈从景笑吟吟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哦?”直到这会儿,符长宁的脸上方才显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你要用他做双面之谍?”

“是,却也并不是。”沈从景眼里露出微微的不屑,“就凭方七汕的本事,能骗得了谁?祁烈若是对他极信任,那也不会放任这个方七汕只身入险境,来敌国给他夺取机密。但若说不信,却也全然不是的。祁烈该是对他很有几分信任的。”沈从景笑了笑,“建蒙国这里,我早已开始筹备,就等天岚国与荣国两兵交战至伤了根骨的时候,再一击直下。想来,祁烈也是预料到了我将会如此行事——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但是祁烈现在,恐怕忐忑的就是我不知何时才会对他们出手。他派来了方七汕,意思不就是要夺得我军机密,亦或是,探听我何时才会对他们下手吗?咱们不若就将计就计,传递假消息,打他个措手不及。”

“唔。”符长宁蹙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想,复而叹气道,“只怕,你有这样的心思,祁烈未必没有。”

这话说的就是,其实祁烈也未必肯完全相信方七汕这个不靠谱的人传过来的话呢。

没等沈从景搭话,符长宁又肃着脸补了一句,“而且,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折了自己进去。”

又是怕方七汕暗中加害于他。

沈从景听了,挑着一双桃花眼,慢悠悠笑道,“管他相不相信又如何呢?我若说我大军往南,

他总不肯信我大军往北吧?——我也未必会那么傻,就报给他正相反的讯息的。信不信的,由他自己,反正我是不肯给方七汕正确的讯息的。”顿了顿,捏着符长宁柔若无骨的小手儿,笑吟吟道,“至于我的安危,阿宁是不必担忧的——你忘了,你第一日见着我是什么时候了?”似是极怀念一般的眯起眼。

符长宁听了,也是笑了,斜着眼睛去看他,语气凉丝丝的,“哦,我竟是忘了呢,堂堂建蒙国皇帝陛下,从前可是靠着做山匪土贼发家的呢。又怎么会去惧怕区区一个废人?”

沈从景“哈哈”笑道,“你这女子,忒也爱记仇。”

符长宁懒洋洋道,“左右你心中有谱儿,我也就放心了。反正左不过就是一个‘防’字,他在明我们在暗,还能任由这样的人翻出什么大天儿去呢?”

沈从景笑吟吟说道,“正是,正是呢。”

符长宁心里头的一颗大石头这会儿也放下了,总算也是能有心思和沈从景说一些什么别的事儿了,“这会儿,泽绵也已经四岁了,也是该开蒙了”

听说了这个,沈从景点了点头,说道,“之前我就已经为泽绵挑好了师傅——是翰林院的一个编修,前年刚上任的,人虽年纪轻,但是依我看学问却并不比那些老油条少的。泽绵不同福延,还是挑一些这样心思浅的人来教吧。”

听他说起这个,符长宁也不是那一味疼爱自己儿子不知大情的人,这会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是。”

沈从景笑道,“择日就让他行拜师礼?”

符长宁颔首道,“这些你做决断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儿的说了一会儿,沈从景又留在凤鸣宫里头用了一顿午膳,这边儿符长宁哈欠连天的午睡去了,沈从景就又去前头处理朝政了。

待前头处理的差不多儿了,下午日头最大的那会儿也过去了,沈从景就要从宸安殿出去。福禄禧问了一句,“陛下是去皇后娘娘那儿,还是……?”又笑说了一句,“宓妃娘娘方才倒是唤人来请了陛下一次,

说是她那儿熬好了一盅汤,这会儿火候正好,问您去不去呢。”

沈从景听了这话,着意的看了福禄禧一眼,见福禄禧仍是笑嘻嘻的,沈从景也不说什么,摆摆手笑说,“去。”提起脚步就往外走,“吩咐敬事房,今儿晚上朕去平旸殿。”

福禄禧愣了一愣,旋即袖手应声道,“是!”

——自打和端妃吕清薇失了孩子,陛下反倒是越发喜欢去平旸殿看望和端妃了,这倒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了。福禄禧一边伺候着沈从景上了平肩舆,一边心中暗想。

那边儿,敬事房得到了知会,又通达去了凤鸣宫给皇后娘娘盖上凤印。符长宁这会儿正在宫里头看书,闻说这会儿敬事房的人就来了,于是抬了抬眼皮,书也没撂下,就问了敬事房那陈公公一句,“陛下这会儿在何处?”

“回皇后娘娘……”那陈公公打了个千儿,笑眯眯说道,“闻说陛下这会去了采薇殿呢。”

“喔。”符长宁应了一声,给娉衣使了个眼神,将凤印给抬了上来,一边翻看着书,一边随口问道,“今晚又是宓妃侍寝吗?”

陈公公摇摇头说道,“回娘娘,今儿陛下点的事平旸殿呢。”

“平旸殿?”符长宁细细想了一回,“点的是谁?”

陈公公笑说,“是和端妃娘娘。”

符长宁这才又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略带讶异的看了一眼那陈公公,半晌,问了一句,“这是……近来第几次了?”

陈公公对于皇帝侍寝这事儿心里头门儿清,这会儿听闻皇后问了,也不用去翻看册子,一张圆圆胖胖的脸上依旧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回答说道,“回娘娘,这是近一个月的第六次了……”

第六次。

这个月方过了一半儿呢。

符长宁“唔”了一声,倒也再没说什么,目光复又回到了她那本书上,对着娉衣淡淡说道,“给公公扣了章子。”

“是。”娉衣细声细气儿应了,接过陈公公双手递上来的册子,将凤印往上一戳,这是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