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婕妤谢灵说的这话,说的里里外外的,透彻极了。透彻到,直接就给孟婕妤说了个面红耳赤,羞恼不已。

“你!”孟婕妤怒极,指着谢婕妤就要说些什么,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这会儿怒极反笑,反倒是放缓了声音,笑说道,“谢婕妤也是好口舌呢,难为能为了我一个博大家欢喜的提议,说出了这许多大义凛然的话来。哎呦,不唱便是不唱,何必说的如此宽泛呢?我这不也是借了嘉妃娘娘的情,想要各宫姊妹一道儿来欣赏周美人的美妙天音。”

“奈何周美人不仅不肯,竟还拉来一个谢婕妤合起火儿的朝我说这话……”说着,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嘉妃,半真半假的叹气道,“这人呀,可真是不识好歹。辜负了人的一片冰心好意,还当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这番话,说的很是不要脸。就连谢灵听了,都忍不住要拿起手边儿的茶水,泼她一脸了——太不要脸了啊!孟婕妤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绝了!

从前一直闻说这孟婕妤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会儿,顺泽四年的小妃嫔们俱都是开了眼界,见到孟婕妤伶牙俐齿还脸皮奇厚,给周美人和谢婕妤气的,竟不知要如何是要了。

要说嘉妃,虽不是那种与人和和善善十分正义的人,但也不是那等总与人狼狈为奸的。但是这会儿,孟婕妤说了那话,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嘉妃以后,大家本以为嘉妃会很不给她脸面,没想到嘉妃这会儿正掩着袖子将茶到了第二遍,竟活似没有听到孟婕妤那话一般。

可给大家吓了一跳。

这边儿,周美人和谢婕妤面面相觑,皆是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可奈何和羞怒气急,又看一看嘉妃,见嘉妃仍然毫无所动,这两人心中不免就有些气苦了。

那边儿孟婕妤正瞧着这两人的神色而洋洋得意呢,待还要说一句什么,就听那边正在喝茶的平旸殿的全婕妤许寒香,这会儿

淡着眉眼,开口了,“孟婕妤何苦穷追不舍、咄咄逼人呢?你是什么意思,你自个儿心中有数,别人心中也有数,这会儿,也不必拿人当傻子糊弄。嘉妃娘娘好品性,不稀罕说出那些落人面子的话,你却也别逼得人太紧。不屑说出那话,却不是不敢说的。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算了,这样说的一穷二白的,将话都翻捡出来说的太明白了,到底儿,这没脸的人还得是你。何必呢,做姐姐的不让着妹妹一些也便罢了,何苦还一直咬着人不放呢?”说罢,放下茶盏,淡淡抬了眼,说道,“孟婕妤可说我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全婕妤在皇后跟前儿,是很有几分脸面的。在琼嫔这小美人儿还没有入宫以前,皇后最重新的,就是这个能解语的全婕妤。全婕妤出身国子监,她爹爹是国子监的一把手,国子监司业许宁。她住在和端妃的平旸殿定雅轩里,一般时候,也是同和端妃一样,不轻易去招惹别人的。但是这全婕妤偏又很有几分才情,不论是与和端妃还是菀嫔,都有那么些些儿的交情的,她又很得皇后的喜欢,她说的话,在皇后那里,也是肯听进去几分的,这样的人替谢灵谢婕妤和周甜儿周美人说话,一时之间,孟婕妤孟明珠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全婕妤替谢婕妤和周美人说话,也尽都是看在她和谢婕妤有交情的份儿上了。全婕妤的父亲是国子监司业,而谢婕妤谢灵的父亲,是国子监博士,这两人在朝堂之中隶属一脉,平日里也很有那么几分交情的。这次全婕妤先入了宫,谢婕妤后进来了,全婕妤不免就得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照看着几分。更何况了,谢婕妤也不像是那种会讨人嫌的主儿,全婕妤对着谢婕妤,还是能有许多话说的。故此,这两人一来二往的,倒是显得要比别人更加亲昵熟悉一些了。

这会儿全婕妤替谢婕妤说话,也就是情理之中了。周美人,不过是捎带手儿的罢了。

孟婕妤一时之间,脸上不免就有些难看了

倒是这会儿,一直温柔不吭声的与姚贵人姚杏宛,看在与孟婕妤同住一宫的面子情上,替孟婕妤解了这尴尬的围,“大家都是好姐妹的,犯不上因为这些而伤了情分呢。孟婕妤是心直口快,这会儿说了这好些话,恐怕她也是有些暗自后悔的吧?这事儿说过去了,也就别再提了,反倒是嘉妃娘娘呢——”妙目顾盼的瞧向了嘉妃,笑吟吟的说道,“方才妾就想问了呀,这‘佛陀菊’,娘娘是用的什么妙方儿,竟能让它生的这般灿烈好看?不怕娘娘您笑话,妾原先在家中,也是养过那么几盆花的,四君子中,妾又偏爱这**一些。只是‘佛陀菊’生来不似别的**那样儿,竟是不好养活得紧呢。妾连着养了几盆,最后都蔫头耷脑的没精神,也不只是为什么,哎呀,说起来也真真儿是心疼羞人呢!”

这说着,就将这事儿扯到了养花儿的身上头来。

孟婕妤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再不言语了,也算是领了姚贵人这情儿。

姚贵人平日里人缘不差,又与明嫔交情颇好,方才一直作壁上观的嘉妃,这会儿也肯给她几分薄面,放下了手中的小玉壶,和颜悦色笑说,“你不知道,这‘佛陀菊’确实与旁的花儿不一样。它性喜旱,但却又不好离了水。若是你按照平常方法浇灌的话,确是可以养活,但却养不出最好看的花朵儿来。”

说到这儿,一旁的菀嫔也笑吟吟的接道,“正是呢。养这‘佛陀菊’,必是要‘一干一旱,一水一接’的法子。寻常法子,只会让这‘佛陀菊’愈发没有精神。”

“哦?”姚贵人兴致勃勃的问道,“这‘一干一旱,一水一接’,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话说得,就是说‘佛陀菊’在初时,要浇足了水,然后停放一段时间不去管它,这会儿,在花的枝叶显示出颓败的时候,再浇水。这次的水,不可少了,若是少了,那就真死了——然后接着又得一段时间不浇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