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齐声应了“是”,便退下了。

符长宁目光复杂的看着几人退下去的身影。

“端妃用膳的器皿,都查过了吗?”符长宁问身旁的婵衣。

婵衣点点头,“回娘娘,查过了,果然是没什么红麝丸的痕迹的。”符长宁听了,偏过头冷冷一笑,“果然不是个傻的——你在平旸殿捡着的五子香的残渣呢?近日可有见到人佩戴了五子香的香囊?”

婵衣沉了目光,回说,“也没有,那人想来是不惯常带着的。”

符长宁懒懒摆了摆手,说了句,“继续查吧,总有端倪的。”

“是。”婵衣应声而退。

闻说端妃这事儿,皇后符长宁很是震怒。除了被罚的几个主位面色不好的回去了,没干别的,纷纷俱都是去瞧自己那几个倒了霉的挨了板子的妃嫔。其他一些主位也在心中惴惴的——有人心里头有数,恐怕自己这是吃了瓜落,有人心里头更虚的慌,不因别的,只因害的端妃如此的人到底是谁,恐怕她们心里也不知道。这么一来,有些人就有点儿忍不住了。

孟婕妤孟明珠就是那“忍不住”的。

她叫人备了辇,什么都没说,就去了宓妃的采薇殿。宓妃那边儿心情也未必好,但是她宫里头人少,事情少,这会儿那日端妃小产前的宴饮,她宫里又没人去,故而这会儿反倒是她这里是不大担心的。孟婕妤孟明珠就这么亟亟的来了,之前通禀也没通禀一声儿,进来了,就急急惶惶的说,“姐姐,姐姐,你说会不会是那新来的江氏做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若搁在其他人是听不懂的。但是宓妃宋惊蛰和孟明珠十几年的交情,早就摸透了这人的脾性。这会儿孟明珠惶急的进来一说这话,宋惊蛰脑瓜子一转,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宓妃正在榻上逗弄儿子呢,这会儿听了孟明珠的话,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她叫奶娘将儿子抱走,这边儿转脸就冲孟明珠

开火,“你慌慌张张的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是不是江氏做的,也轮的上你管?!你若担忧这个,还不若先担忧担忧你自己!”

孟明珠其实也很久没来宓妃这儿了。打从宓妃产子,后来又复了宠,宓妃是越来越谨慎小心,孟明珠一如既往的瞧起来大咧咧的,但其实她心中也有对这个好姐姐的嫉妒之情。故而这两人,这些时候倒有些貌合心不合的意思了。只是两人十几年的感情,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崩塌的,这会儿孟明珠心中慌乱,第一个想的,倒也是宓妃。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百般信任宓妃,一进来就把自己的怀疑之情诉说了,宓妃却丝毫不以为然,还冲自己发火儿——半点儿没有替她担忧的意思。

孟明珠也不乐意了。

她站那儿冷笑道,“哦,我倒是忘了,如今宓妃娘娘一宫之主,又育有龙子,怎么会还甘愿和我这小小的婕妤行到一处儿。”

她说这种酸溜溜的话,明里暗里的也不止是一次两次了,导致宓妃现在听了,直觉的又烦又厌。但她也知道,自己和孟明珠的感情早已不似往日的亲密无间了,这会儿,是万不能再落井下石。于是宓妃舒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温言软语的说道,“你又说气话了。你我十几年的感情,岂是别人可以比拟的?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当你是亲妹妹一样。”

孟明珠在宓妃宋惊蛰这里,是一百个也玩儿不过人家一个的。她说的本就是半真半假的气话,这会儿听了宋惊蛰柔声劝慰,心中的气也消散了一些,反倒是走过去抱住宋惊蛰的胳膊,带了些委屈的说道,“姐姐,我也是怕……”

“我知道你怕什么……”宋惊蛰打断孟明珠的话,拍了拍孟明珠抱着她胳膊的手儿,说道,“但这事儿,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的。祸从口出,这道理你不明白吗?”顿了顿,眯眼说道,“你怀疑那江氏,这事儿莫说是没有证据。哪怕是有——那也是你们主位,明嫔的事儿

。现下既然明嫔并没有什么表示,你又何须病急乱投医,瞎扯瞎说呢?”

孟明珠眼里带了一丝惶然,她攥紧了宋惊蛰的衣袖,说道,“并非我瞎说!那日江氏自平旸殿回来以后,就傍晚的时候,我见了她的丫头鬼鬼祟祟的拿了什么东西倒进了西篱院子里头的花丛里,只那阵子天色暗了,我没大看得清楚她倒掉的是什么……也没敢去细细瞧。”

这话一说出来,宋惊蛰都吓了一跳,“你说……你见了她的人去倒了什么?”

孟明珠点了点头,罕有的神色里头带了一丝丝的局促不安,抓着宋惊蛰的手臂说道,“不错,看着那汤子的颜色,似是药渣,但我也看不大真切……你说,会不会就是她害的端妃……”

“噤声!”宋惊蛰喝止住了孟明珠的话,孟明珠被惊了一跳,就听宋惊蛰阴沉着面色继续说道,“这事儿,你当做不知也好,当做秘密也好,总之都得压到心底里头去。在你宫里头出了事,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的。更何况这事儿说出去了,你也没有什么证据,反倒是给你平添一些了你在宫里头的敌人,不值当。至于说端妃那事儿……谁想要查,就谁去查就是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安稳一些,没你什么事儿,你就消消停停的,若有谁指认了,你再观察观察不迟——总之,这事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说出口为妙。”

孟明珠带着些迷惑不解的点了点头,她似是被吓怕了,又似真的没了主意,依偎在宋惊蛰身边儿,就怔怔的发起呆来。

孟明珠口中的“江氏”,也是顺泽第四年第二次的大选,选上来的一个秀女,人被分到了明嫔的长信殿快雪轩里。江氏是涿州刺史的姑娘,讳“心雨”,平日里这人也很看不出有什么出挑的,这会儿,孟明珠竟看到了那事……所以端妃小产之事,与这江氏到底有无关系?

宋惊蛰觉得自己后背都凉了,她想了一想,觉得这事儿到底还是让孟明珠别声张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