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那是满眼的不屑和讥讽,“本宫罚你,还需要什么证据?端妃的肚子没了,你们一日没人承认,就一日都是治你们罪的证据!听了本宫这赏,一个个儿领赏去了就是。不听的,宫里也不养你们这些不听话的,暴室有的是主意磋磨你们——你们去吗?”

这话说出来,其实符长宁是根本不可能给几个家庭背景颇有地位的人送去暴室的——就哪怕是一般妃嫔,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不然也是没有人会给送去暴室这么残忍的。但是符长宁这会儿说出这话,表明的意思就已经是很坚决了——要么,听话乖乖去受罚。要么,我是皇后,我想治你,简直太容易了。

见底下人听了她这话,也没什么个声响,符长宁淡笑一声,说道,“既不是什么烈性人,就都别这会儿死撑着了。去慎思殿跪一晚上,醒醒神儿,明儿一早,再过来凤鸣宫里头听吩咐——你们哪个有意见?这罚,你们并不冤枉吧?”

符长宁说完这话,明嫔说不出什么了。嘉妃也不说话,菀嫔更是从头至尾没有出声,这会儿,三个主位也都不去眉眼交流了,干干脆脆的跪下了,“妾领赏!”

见三个主位和那几个尚还没反应过来——就算是反应过来也已成定局的与宴妃嫔,都乖乖的受了这不分由头不分青红皂白的罚,其他人,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不可思议当中,还掺杂这不少的沉重和负担。

看来,端妃小产这事儿,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过去的了。

这会儿,先时几个参加端妃宴会的妃嫔们,已经被人带了下去,打板子的地方也不远,就设在了端妃的平旸殿里头。因都是妃嫔,皇后也没有意思要将人往死里头打,故而婆子仆妇们也很有眼色,关上了殿门儿,一溜儿摆了几个长凳,就开打了。

挨打的妃嫔们,无一不是在家中娇滴滴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哪怕是一下下儿给人打的皮开肉绽的,也是强忍着不去喊疼的——丢份儿,她们丢不起这人。

尤其是,这么多人一起,更是没人肯鬼哭狼嚎的了,那是乡野村妇干的事儿,不是娇小姐干的事儿。

故此,大殿中倒是只回**着闷棍敲击皮肉的声音,听着都让人牙根儿松动。只没人叫嚷,偶有几声娇滴滴的闷吭,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几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一个个儿的小脸儿都是白惨惨的,眼里含着泪,十分凄苦的样子。

清远侯夫人到的时候,就见着了这么一副场景。

她经过那挨罚的大殿之时,惊疑不定的看进去了一眼,又因没什么心情去细细的瞧,匆匆的过去了。这会儿进了平旸殿主殿,见到符长宁一言不发的坐在主位上面,底下是正要告退的几个妃嫔——俱都是没领到罚的,也让符长宁“赏”回去,找女贞楼姑姑要了宫规和女戒,一人抄了一百遍算完。

见到清远侯夫人来了,妃嫔们都是静静的退下,也没人多眼去瞧、去说话,反倒是符长宁见了清远侯夫人,面色不好的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一句,“夫人来了……”——只见面前的清远侯夫人,看得出保养的极好的一张脸,眉目秀丽,这会儿却泛着些不安的白光,就连秀气的眉毛也都紧蹙成一个结儿,与端妃十分相似的薄唇紧紧地抿着,因为抿的紧了,故而显不出什么血色来。她的鬓发看似还是一丝不苟的,但是旁边的珍珠簪却配了一段翠玉簪杆的步摇,这么不论不类的配法儿,按说是清远侯夫人这种世家夫人不该犯的错误,这会儿,足可见她出来的时候该有多心急如焚。

见了符长宁,径直就做了大礼,“还请皇后娘娘允许臣妇在宫中陪伴端妃娘娘几日,待娘娘大安以后,臣妇再行离宫。”

符长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会儿只是淡淡的说道,“太医在里面正在给端妃看诊,夫人也不需担心,若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可以进去瞧瞧。”

符长宁说这话的时候,是方才在她出来之时已经让人将里头收拾过了。不然就像方才符长宁看的那种凶案现

场的模样,给清远侯夫人看见了,不得直接让人在平旸殿里头厥过去了?这又不是让人来找抽的。

清远侯夫人听了,便点了点头,福身说道,“谢娘娘宽宏。”说罢,就被人引进了内室。

收拾好的内室早已不像方才那样一片腥风血雨、行动之间都是浓郁的血腥气息的样子了,最起码端妃身上被血浸透的被子已经让人换过了,这会儿太医给开了方子,用药止了血,端妃身上已经不再流血流的吓人了。只要一没了血迹,整个人看起来面色虽是灰白可怖的,但却也没让人生出绝望的心思。

就是这样儿,清远侯夫人看了,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那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我可怜的儿啊……”清远侯夫人这会儿见了端妃躺在**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样子,只觉得什么都不想顾念了,也不管这是哪里了,也不管端妃现在的身份是“君”、她是“臣”了,扑到了端妃床榻旁边,就紧攥着端妃的手,哭了起来。

一旁跟在端妃身边儿的陪嫁丫头小满见了,又忍不住伤心的落了泪,“夫人……”

跟着一起哭了一通儿。

太医擦擦汗,见这样,也不敢再说什么话刺激这位清远侯夫人了,只小心的提醒了一句,“端妃娘娘这会儿身子很虚,夫人见过了,不妨移步外室等会儿,待过了这会儿,人好些了,夫人您再进来看人也不迟。”

清远侯夫人握着宝贝女儿的手哭了一通儿,这会儿经过太医的提醒,也知道自己这是碍人的事儿了,连忙擦了擦眼泪收声——她素是非常有规矩,不肯轻易在人前示弱的,只是方才见了端妃的样子,心里头实在是心疼又害怕,这才一时工夫没有忍住,当着外人的面儿哭了出来。这会儿哭也哭过了,太医这么一说,清远侯夫人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了,于是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床榻上尚还昏迷着的端妃,这才哽咽的对太医说了一句,“端妃娘娘就交给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