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我还听人说,你宫里头的人又惹事了……”

听李皇太后提起这个,嘉嫔似也觉得皇太后可能是真动怒了,于是也不敢笑了,慢慢收回目光,带了丝委屈的说道,“腿长在人身上,嘴也长在她的脸上,她跑出去跟人争锋,我能怎么办呢?又不能时时给人拴在系带上。”

皇太后被她逗得绷不住笑了,戳着人额头就笑说,“你这丫头,乱说。”

见皇太后这样,嘉嫔便彻底放心了,于是美滋滋说道,“后来我也罚了那人,只不过罚的不重——我如何肯给人罚重了呢?那是涉及别的宫呢。只不过我有分寸,自然都收拾好啦!”

皇太后点点头,也并无什么不放心,“那就好了,你素来是知晓分寸的。”

嘉嫔笑了一会儿,转而又说起别的,“听说宜妃的父亲回京了?”

“宜妃可是你叫的?”皇太后斜着眼去瞧她。

嘉嫔嘟了嘴,“这不是在姑母宫里么。”

“慎独。”皇太后指她,“更何况隔墙有耳,并不只你一人的。”

“噢。我知道了……”嘉嫔怏怏不乐的应了。

皇太后慢悠悠回答她,“你问宜妃的事做什么?”

嘉嫔抬起眼,可怜巴巴儿的,“陛下给宜妃晋了位分。”

皇太后恨铁不成钢的说她,“晋了位份又如何?又没降你的,管她做什么?”

“可她晋了……”嘉嫔本想说,可她晋了,自己部晋,那就相当于是降啊。但这话又不能和皇太后说了。于是嘉嫔闭上了嘴,小眼神儿特委屈的瞧着皇太后。

皇太后看她那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晋她的,你行你的,又不是叫你在嫔位上坐一辈子——是呢,宜妃她父亲回京述职,皇帝准备再给他派去边境六年。这换了宜妃一个妃位,若是你,你愿不愿意?”

听皇太后说这个,嘉嫔纵是猜到了,这时候也忍不住惊讶了一番,说道,“六年?平常不都是三年?”

皇太后摇摇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

皇太后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在后宫这么多载,很是能嗅出什么腥风血雨的,这自与嘉嫔这些养尊处优的女儿不同。

嘉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皇太后不欲与她说这个,就说起了旁的,“听说前些时候皇后赏你们的皮毛料子也很好。”

“是很好,都是进贡的好料子。”嘉嫔不知道皇太后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皇太后点点头,说道,“皇后素日对你们,也不很苛责的。”

“皇后很仁义。”嘉嫔觉得她这话说的很中肯。

不想皇太后竟也点点头,说道,“她也是个心地宽和的好孩子,都是幼承庭训,素不愿与人为难的。你这边儿,不能白领受人的人情不是?”

说到这里,嘉嫔也是聪明人,这时候恍惚的问道,“我似是记得……大皇子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了?”

“正是,我说的就是这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皇后对你们很好,你们也该报给大皇子的。”说着,又感叹,“一晃眼儿离先帝爷过世,都这么久了……”

听前面的话,嘉嫔还不是太乐意的,但是眼瞧着皇太后提气先帝爷,眼露悲伤,她忙劝道,“您别想这事儿了……”

皇太后叹了口气,点点头。她知道嘉嫔定然是不大开心对大皇子好的,于是叹笑道,“能自己生一个固然很好,但皇后的孩子,你们也得罪不得。总归得是和平关系才是。”就像她和沈从景。

嘉嫔点了点头,不太情愿的说道,“我没见过大皇子。”

“是个很好的孩子。”提起福延那圆滚滚的小模样,就连皇太后的眼里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小孩子么,没什么坏心的。你对他好,再和皇后处的好,就不是错事的。”

嘉嫔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会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嘉嫔留在这里用了一顿膳,就自回宫了。

她回了品贤殿,就不得不琢磨皇后所出的这位嫡子、目前皇宫之中唯一的千尊玉贵的大皇子的周岁宴的礼物了。

而符长宁那一边,因

已要进了六月,因要筹备福延的周岁宴而忙得很,因此倒是无暇去管顾后妃了。

宜妃因那次梁美人的事儿给堵得恶心了,这边儿罚完了梁美人,那边儿就给人放在一边儿,没事儿也不去看她了。她父亲回了京,符长宁恩准她能见上云麾将军一面儿,宜妃很是开心。

云麾将军不敢再内帷久留,见到自家女儿小脸儿粉白水嫩的,气色也好得很,自然也就放心了。他并没有同闺女说自己将六年不回京的事儿,只嘱咐宜妃黄婉容,“在内宫之中,定要保重自己。”

就这个,临离别时宜妃还好个哭。沈从景知道了,不免也得去抱夏殿安慰一番。

这一安慰,就又侍了一回寝。是以后宫之中近来传的很盛——宜妃圣眷正浓呢!

但个中滋味个人心里自有体会罢了。宜妃倒是觉得,皇帝见着她,并不十分的热络。就这么些时候吧,她虽是比起别人,侍寝的日子多了一点,但满打满算一个手掌也数的过来。最多的时候,皇帝还是会在皇后的凤鸣宫歇息。这不免就让宜妃生出一种,类似于嫉妒和酸楚的复杂情绪来。但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更大的一个消息让她的另一种情绪取而代之了——

皇后,又怀孕了!

不错,符长宁在太医例诊之后,又诊出有孕了。这诊脉完全是个意外,符长宁虽怀过一次了,但这次却不比上次,福延在肚子颇能折腾。现在这个,她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却说那日晨起定省,是平旸殿的美人,国子监许司业家的闺女许寒香,许美人身子不大爽利。符长宁因瞧着她脸色不十分好,走路都似摇摇欲坠一般,便要给她延请了太医。

许寒香先是推拒不受的——哪有那么金贵的人,在皇后宫里头请太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皇后做戏看呢。但是耐不过皇后看她可怜,生就要给她请个太医来看。

许寒香推拒不过,只好受了。

太医来的时候到也没说什么,只说许寒香体寒已久,大抵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又一问,果然是自小就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