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孙碧云一时不知道符长宁到底如何想的,这时候只觉得这皇后心思如海,也不敢再在皇后面前儿去撩拨皇帝了,束了手,老老实实的回道,“妾万万不敢僭越。”

“那就好,看美人,也并不像是那样的人。”符长宁夸她的时候仍是温和敦厚的样子。

孙碧云低下了头,看似是不胜娇羞的样子。

“妾今次来谢娘娘的赏,是并不敢空手而来的。”说着,叫身边儿的丫头,“礼玟,还不拿出来?”

那丫头便恭恭敬敬呈上个紫檀木雕花的盒子。孙碧云接了,就起身上前两步,高举了递上去,“这是妾亲手所绣龙凤香囊,手工拙劣,仅是一份心意罢了……”

哦,这孙美人还带了礼物过来。

符长宁饶有兴趣的接了。

都说看这东西如何,撞它的盒子尤为重要。这紫檀木颜色浓正,上面雕刻着百花齐放的图,十分精美好看。看这个,也知道里面东西不能普通了。符长宁将盒子打开一瞧,里面正躺着两枚荷包。

荷包是一竹青一水红的。竹青那个上面做的水碧色抽绳,绣的是五爪蟒龙。水红那个上面做的是芽黄色抽绳,绣的是丹凤朝阳。这两种图样并不新颖,但胜在手工十分精致。

虽龙凤是人臆想出来的神物,并不能谈得上是栩栩如生,但在荷包上那小小的地方,竟看似绣了不下千百种颜色的,两个图样也是羽色辉煌,灿灿生辉,半点儿不像是手绣上去,倒像是带了颜色的画儿一样。

看来孙碧云很擅长这个。

符长宁看了一眼,就将盒子递给了沈从景,笑说,“陛下瞧瞧,孙美人的绣工精美如斯。”

不得不说,孙碧云确实很有一套。这锦绣辉煌的荷包往眼前一瞧,纵是沈从景看不上她这么矫揉造作的人么,却也一打眼就被这荷包吸去了目光。人拿了那绣龙的荷包瞧上一瞧,赞许道,“确是好手艺。”

被沈从景夸了的孙碧云简直是喜不自胜,就说,“不若妾服侍陛下与娘娘带上?”

这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你送东西,我收下就是给你脸面,你竟还要我当着你的面儿佩戴上吗?你凭的什么叫我如此高看一眼啊?

听了孙碧云那话,沈从景简直都要翻白眼了,随手就给那荷包扔回了符长宁手中那个紫檀木雕花盒子里头,再不去看上一眼。符长宁倒还好些,只是将荷包放整齐了,递回给了身后的嬛衣,笑道,“不必劳烦美人了……”

看着他们俩人这动作,再傻也知道不对了。更何况孙碧云头脑发热的一说完那话,就知道自己可能触了霉头。于是这时候只讪讪一笑,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符长宁也不爱搭理她。当她看不出来吗?这一龙一凤的荷包,能是一朝一夕就绣好的东西吗?可不就是孙碧云早早儿准备好的?仗着她名字里头有个“碧”字,又素来喜欢穿绿色衣裳,这会儿绣了一红一绿的荷包,看起来那一红一绿是搭调的很。实际上,若是沈从景将那荷包往腰上一挂,阖宫看着的人还不知道那是她孙碧云绣的吗?人不知道的,该以为沈从景是多宠爱孙碧云,才将她绣的暗合她名字的碧青色荷包日日戴在身上呢!这要是传出去了,打不打符长宁的脸?

孙碧云这事儿做的不大合适了。

符长宁既不想再跟她扯皮了,于是就笑了一笑,转头问沈从景,“福延这时候也该醒了的。”

沈从景笑道,“那团子醒了不见人,就要闹腾的。朕进去瞧瞧他。”

都说到这份儿了,有眼色的还不告退?

孙碧云也不算太傻,这时候忙起了身,说道,“妾叨扰已久,不敢叫小殿下不愉,妾这便先行告退了……”

符长宁点头笑道,“去吧。”

孙碧云也就退了下去。

孙碧云下去以后,沈从景舒了一口气道,“真是不能同这样的女子说太多。”

“为何啊?”符长宁忍笑道。

沈从景摇摇头,“蠢,说不到一块儿去,也累得很。”

符长宁“哈哈”大笑,“你怎生如此刻薄?”

沈从景笑眯

眯道,“也不过是背后说说罢了……”

符长宁笑得直打跌。

沈从景方才说福延要醒了,并不是随口一说的。他们就歇着气儿呢,就见娉衣转了个弯儿从内阁里头出来,福了礼,笑说,“陛下,皇后娘娘,小殿下这会儿醒了,要见皇后娘娘呢。”

听说小殿下这会儿赐见,沈从景也不管这名单里头有没有他,喜滋滋就撩帘儿进去了,边走还边说,“总算是醒了,这团子也太能睡了些。”

符长宁一时失笑,跟在沈从景后面就也进去了。

三人其乐融融了说了会儿话——主要是沈从景逗弄福延说——待福延说累了,就给抱进去吃了一会儿奶,然后到了午膳时候,沈从景在符长宁这里用了膳,就该去勤政殿批阅奏折召见大臣了。符长宁也乐得清闲了,让婉娘给福延又哄去睡了午觉,自己也歪在外头的榻子上,同样睡了个午觉。

待午觉醒来了,符长宁叫了内务府的人过来,核了一会儿账,听了一会儿福延抓周并周岁宴的进度,又去了凤藻宫,陪着李皇太后说说话儿,游游园子,留了一顿膳。回了凤鸣宫,敬事房那边儿就该是时候过来了。

“今儿夜里该是嘉嫔侍寝了吧。”符长宁正翻阅着红册,头也不抬的随口问了一句。

哪想敬事房那人回道,“回娘娘,陛下方点了抱夏殿的宜嫔娘娘随侍。”

“宜嫔?”符长宁颇觉诧异,抬起头又问了一遍。

敬事房太监点点头,回说,“回娘娘,正是。”

怎么沈从景竟主动点人侍寝了呢?就按身份说,同样都是世家女,也该是侯府姑娘嘉嫔先啊。

看着符长宁蹙了眉,似是不解的模样,那敬事房的太监主动回答道,“旁的奴婢也不知,只奴婢进去询问圣意的时候,瞧见了云麾将军带甲而来,想是方才回京述职的。”

云麾将军回京了?这就难怪了。

符长宁于是点点头,将册子递给婵衣,说道,“那就宜嫔吧。”说着,一旁执朱的婵衣将手中小印加盖在了那册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