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陵南江氏,世家!

不过这什么世家江氏,陈老娘虽没听人说过,但看样子,嗯,是个大家族。她暗暗点头,觉得这位姑娘举止教养都不错,和她的宝贝疙瘩陈永,应是很配的。

嗯,她只是没听见,聂隐香一行人刚过去,那江家江姑娘就对聂隐香笑道,“寒门都如此。”

“正是。”

说着,两人一起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数不尽的轻蔑和不屑。

却说这陈老娘一心想为儿子牵这条江家姑娘的红线,可奈何她对儿子的婚姻大事实在是认真负责。这老太太连人家姑娘的脸儿都没见着呢,怎么就定下来给儿子做媳妇呢?

好不容易她求爷爷告奶奶的求来了一次机会——听说江家姑娘后儿个要去卧佛寺祈福呢,身边儿还没那个聂隐香。陈老娘觉着,这是个好机会。

陈老娘兴致勃勃的准备起了去卧佛寺的行头。

她这番动作,并没有告诉陈永。她想着等给儿子牵成了这条红线儿,给儿子一个惊喜呢。

卧佛寺背靠着南山,是在南山山中腰的一个地方,虽然那里香火旺盛,但却很少有家境不那么好的老太太过去,只因为南山不好爬,也怕冲撞了来烧香拜佛的贵人。

而陈老娘倒是雇得起轿子,只不过她舍不得。于是她这日里起了个大早,就背着小布包袱往南山去了。

来南山祈福的人还不少,大多是世家子或是有钱人,看山脚下那一排排的牛车高马,就知道了。

这么多人,那衣香鬓影的,按说是不大好找人的。但陈老娘运道不错,竟在歇脚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江家排场就是大,看那姑娘,听说是江家嫡支的,名……名什么来着?”

“是名知颐的吧?”

“正是呢!这位姑娘可当真叫一个才貌双全啊!——”

接下来的话,陈老娘都不想听了。她只知道,自己眼光还真是不错。

于是她就浑着一双眼,就往那两人议论的地方看去。

这时候,正

是好时节,南山满目葱茏翠绿的,景色特别好。那鹅黄色衫子的姑娘就这么半倚在假石上,旁边是仆从婢子给垫着的锦绣软垫儿,跟一幅画儿似的。虽姑娘头戴幂篱,让人看不真切面容,但瞧那身段儿,跟身后的翠竹一样挺着腰背,就是数不尽的婀娜和秀丽啊。

别看江姑娘那里那么一群人一齐休整,但却是丝毫声动也无的,不像是其他地方,处处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江姑娘这里,看起来那规矩十分庄严。

虽说陈老娘不通什么礼仪,但是不妨碍陈老娘喜欢规规矩矩的姑娘。

真是越看越满意。

于是陈老娘鬼迷了心窍,就想要上前去搭讪。

江家祖辈传下来的规矩,那仆从平时看起来温厚老实的,但若是真论起来,那叫比聂隐香那些人还要凶残上几分的。

这时候瞧见来了一个形容猥琐、鬼鬼祟祟的老太太,就要往自家姑娘那边儿摸,这他们能当没看见吗?于是一排坐着的十名大汉,“噌”就站起来了,在江知颐那边儿竖成了一道人墙,目光炯炯的盯着这老太太。

这一下子没防备的,给陈老娘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哎呦喂……”

“曲绛,你去瞧瞧,那边儿是怎么了?”那边的江姑娘也注意到这里的阵仗了,轻声轻语的对她身旁的丫头说道。

那丫头“哎”了一声,还没等过去,就听那被围着的老太太已经嚷嚷开了,“我就是要见见你们姑娘啊!”见那些大汉动都不动,老太太探头往里边儿瞅,“姑娘!姑娘!你还记得我不?哎呦,别拦着我,让我和姑娘说说话!”

曲绛给吓了一跳,这哪儿来的疯婆子啊?于是示意那几个仆从先别动手,探过头出去,好奇问她,“你找的是我们姑娘?陵南江家的姑娘吗?”

“对对对,就是你们家姑娘!姓江,名知颐的对不?”

咦,这老太太竟还知道自家姑娘的闺名!

曲绛好奇的瞧了瞧她,待要再说什么呢,却看老太太见仆从收手了,挤着就要进来,还

不耐烦的推了曲绛一把,“你这丫头,还不快叫你们家姑娘过来见我?”

曲绛柔柔弱弱的一个丫头,常年在姑娘身边伺候起居,那是和一般人家的小姐也别无二致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推过一下子?直接就给人推地上了,“哎呀。”

江姑娘本在那儿瞧着,一下子见曲绛被人推搡在地上了,那罪魁祸首还嚷嚷着要见她,仔细一瞧,那老太太颇有些眼熟——那不是那日在大街上撒泼的疯婆子吗?居然还贼心不死的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她的名字!看着周围人好奇的神色,江知颐真觉得今儿个没看黄历。她脸色不好的在另外两个丫头的搀扶下,掀帘子就进了轿子,压根儿就不往那边儿看去。

眼见着姑娘翩跹黄裳就剩下个衣角,陈老娘急了,于是大声嚷嚷开了,“哎!哎你别走啊!江姑娘!江姑娘!我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他娘啊!你忘了上次你听了我儿的名字才叫那疯丫头住了手的么!姑娘!”

整座山头都哗然了。

五城兵马司,和陵南江家的姑娘?

江知颐的仆从也没想到这老太太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能反应过来给她捂嘴,也已经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人给听见了。

江知颐那个恨呐。这老疯婆子到底是谁?跟她到底有多大仇恨啊?这保不齐是恨他她入骨了吧,怎么竟然能说出那种话出来?!还什么听见她儿子的名字才叫人住手!这是专门派来诋毁她清誉的吗?

这年头,女子清誉多重要。更何况是江家那么一个注重门风的家族。江知颐被那老太太这么一喊,死的心都有了——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她家曾出过一个被男子轻薄过的姑娘,仅是传出了这话儿,第二日,就给家中族老赐绫吊死了,足可见她们家风森严道何种地步。

江知颐可不想像那悲催的族姐一样。于是她俏脸一寒,探出手将帘子一撩,对着那仆从之首就点了点头。

仆从之首看家自家姑娘这样脸色,他心里也恨啊,于是咬着牙齿狰狞道,“给这满嘴胡言的疯婆子扔下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