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景其实一直觉得符长宁只是心血**,现下却看着符长宁神采奕奕的样子又觉得她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事实证明她好像也不是个怕受苦的人嘛。

“也好,那你就熟悉熟悉吧。”

沈从景打着“一个小丫头总不能掀翻了天去”的想法应承下来。

他却没有想到,符长宁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活了有三十年了,又时常是在刀刃上生活行走,纵然掀不翻天去掀一个寨子总也是可以的。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变动甚至影响了他一生的命途。

真正重要的事情总在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人生之事皆是如此。

而符长宁,便是沈从景这一生最重要最意外的收获。换之沈从景之于符长宁亦是如此。

这大概,也是老天可惜他们上一世的遗憾,特此垂怜吧。

“咳,那个你,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

吃完了早饭,符长宁来到寨子里的操练场上对着一个正在打桩的青年说道。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操练场上终于站满了人,符长宁大概的扫了眼,估摸着应当有几百号人。只是……

“怎么回事,队站的这么散漫。”符长宁皱着眉头训斥道。

只见那群人却恍若未闻一样的仍旧歪歪扭扭的站着,甚至还有些哈欠连天。

符长宁眯了眯眼睛,弯着眼睛笑起来,但沈从景却确信他在符长宁的眼睛里看到了可以称之为凶光的东西。

“我知道,我一个昨天才来到这里无功无劳的小毛丫头,在这里训斥你们肯定会让你们很不服气。”只见符长宁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来回踌躇了两遍,这才站定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前。

“但是——”符长宁话锋一转,突然伸手扣住了中年男人的肩膀,中年男人没有预料到符长宁会突然出手,也不知道这个看似瘦弱的身板怎么能爆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但是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结结实实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你们这样的弱不禁风,也没资格对我不服气。”符长宁将没有说完的话说

出来。

而在场的人皆是被这一变动吓了一跳,随即有人高声喊道,“七爷!”

只见那地上的中年男子已是一身的尘土飞扬,慢慢的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符长宁的那双眼睛,左眼上横着一道刀疤,正是符长宁早上遇到过的方七汕。

符长宁慢条斯理的上前,嘴角一抹看似宽和的笑容,“对不起,只是拿你做个例子。”

她十分大方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将方七汕拉起来,“你知道的,若不这么做肯定没人会好好听我说话。”

方七汕冷哼了一声,自己扶着地站起来,冷冷的回了刚刚自己站着的位置。

而符长宁则收回了自己的手,“你们看,其实你们并没有比我强多少,我也并不是比你们差很多。我只不过是想互相指点而已。”

“瞧瞧这个小毛丫头,还真得意上了……”人群中有人发出颇为狂妄的声音,“七爷是咱们这里的文士,又不会武,你只是扳倒了他就以为能跟我们抬头说话了吗?”

符长宁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站在方七汕右边第三位的青年,只见他打着赤膊,一身的肌肉,看起来确实很有傲慢的本钱。

符长宁用目光在那壮汉身上游走了两圈,随后便又扬起了那抹招牌式的笑容,“这位兄台看起来,体格不错。”

符长宁移步到那壮汉身前,一抬手刚要拍那壮汉的肩膀,就被挡了下来,“小妹妹,一个招式想用两次啊!——”

那壮汉一脸蔑视的看着符长宁。

符长宁却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然后她迅速的扬起另外一只手,直接抡到了那壮汉的脸上。一下还不算完,是打完一下接着再打,直至壮汉也拦住了那只手。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被扇的眼前发懵了。

“唔,你怎么了?”符长宁看着捂着脸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壮汉,面上浮现出一抹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坏笑,“我来扶一扶你。”

然后抓着那壮汉的胳膊,顺着他倾斜的力再增加了一分力量,将他狠狠的甩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往他的左边挪动了三个人的位置,最终倒在了方七汕的身上。看的出来方七汕想躲,可后面有人,左右也有人,挪动的空间并不大,那壮汉的块头也大,于是就那么生生的被压在了地下。

瞬间,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久久不止的起哄声与调笑声。

沈从景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看到符长宁一脸得意与得逞,“怎么,还有人出来?”

“你那明明是投机取巧。”后面不知是谁语气挑衅的说道。

符长宁往上挽了挽袖子,说出来的话竟然不是反驳,“你们说的对,我确实是投机取巧。”

“可是哪个规定的两个人比试不可以投机取巧了?所谓交手,目的就是想要分出个胜负。我在体型上本来就是不占优势的,难不成等着被人攻击吗?”

众人没想到符长宁会给出这样一番答案,一时间没有人出口反驳,队伍里难得静悄悄的。

符长宁见状,勾起唇角,“咱们不是土匪嘛,土匪抢钱还需要遵循规则吗?”

所谓话粗理不粗,众人更是照不出话来反驳。本来嘛,他们就是土匪。

“大家都知道,这个山头的下面几里地就是官驿,哪天点子不好就会碰头短兵相接。到时候,你还有时间计较对方是不是投机取巧吗?”符长宁的反问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队伍里的人纷纷大眼瞪小眼,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动容。

于是符长宁继续道,“无论是用什么,当我们站上战场的时候所要顾及的就是胜负。因为当你面对真正凶残的敌人时,所谓的怜惜和道义都只是给自己的慢性毒药,就是在对自己慢性的自杀!”

“告诉我,你们是要杀别人,还是被别人杀?!”符长宁朝着队伍喊道。

问题抛出后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众人发出了震天的喊声,“要杀别人!决不能被别人杀!”

符长宁见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知道,想一下子融入进这个队伍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告诉这里的人,她不是敌人,她可以教会他们有用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