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指着符长乐,道,“皇上您看,公主身上的红疹就是水仙与雪稞药力相撞的体表症状,而且微臣斗胆预料,公主恐怕……”

太医低下头,沉吟了半晌,才又道,“再无福生养。”

“什么?!”不能生养,那在这宫里不就相当于已经是废人了吗?

“乐儿啊,我的长乐才十五岁啊,怎么能……怎么能……老天这是要绝了我们娘儿俩的命吗?”刘贤妃这下子算是彻底崩溃了。

符易皱着眉头沉了半天,一脸阴鸷,道,“朕看这哪里有关老天,根本就是人祸!”

目光凌厉的扫过宫殿里的每一个人,“你们说,燕窝里怎么会出现雪稞!”

“回陛下的话,这燕窝是……是长宁公主送来的。”旁边有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符易闻言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符长宁,刘贤妃也在此刻停止了嚎啕,目光几乎放出冷箭,“符长宁,是你!是你害了乐儿!”

“儿臣没有。”符长宁立刻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随即她跪在了地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来,“儿臣根本不知道这血燕加了料,儿臣绝没有残害长乐的意思!”

“燕窝是你送来的。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狡辩什么!”刘贤妃死咬着这一点不放,“你就要嫁到荣国茹毛饮血了,所以你看不惯我们长乐依旧金枝玉叶,嫉妒我们长乐能前途一片光明。是不是!”

符长宁使劲儿的摇头,可怜兮兮的目光开始投向符易,“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这燕窝的事情。”符易虽然没有像刘贤妃那样挑明了说,但很明显已经相信了符长宁就是凶手这件事。

当然,这确实是事实。但是……

“儿臣真的只是觉得今天的血燕很好,给长乐补身子更好,所以才命人端着燕窝过来。”说完这句话,符长宁突然像想起来了重要的事情,赶忙补充道,“这燕窝…

…燕窝儿臣一下都没碰过啊!——”

她扭头看向站在身后已经恐惧到极点,全身僵硬仿佛木偶娃娃的铃儿,激动地说道,“这燕窝,从取来到开盖儿再到端过来放上桌子,都是我的侍女铃儿做的。儿臣连个边儿都没擦到过根本没有时间下毒。这里的人均可验证啊!——”

符长宁用袖子擦着已经红的像只兔子的眼睛,声音哽到不行,“父皇,你知道的这燕窝均是分类按照品阶供各宫随时领取的,儿臣根本没有能力预料到哪个会先被人领走哪个会自己端走。而这之后儿臣也没有机会投毒,所以儿臣真的是清白的!”

符易见到符长宁委屈至及的样子,又觉得符长宁说的话全部在理,这才慢慢的缓和了些许态度。只是仍然不置可否,冷冷的站着。

“铃儿是你宫里的婢子,自然是受了你的命令才为你办的事。”刘贤妃涂抹了浓艳蔻丹的手直指符长宁,眼里的凶光几乎让人觉得下一刻她就能上前将符长宁碎尸万段,若不是皇帝在前不敢造次的话。

“父皇,儿臣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做,哪怕把这件事闹大闹开了,着刑部插手调查了儿臣也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诉说自己的清清白白。”符长宁并没有理会刘贤妃,反而将所有的视线和解释都投向了符易。

“铃儿,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因为上次落水受罚的事情而蓄意报复长乐的!”符长宁看似口不择言,却顺利的将一直被晒在一边的铃儿直接拉进了这场漩涡风暴的中心。

因为一个惩罚就要下毒害人?这听起来未免有些牵强和不可理喻。可是,铃儿却一下子软了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脸上梨花带雨,“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

张嬷嬷原本一直低着头站在一边,见状立刻变了一张脸,不惜失言插断铃儿的话,“枉费我们殿下还在御前为你求情,你这个贱婢竟还这样不知悔改!”

瞬间,寝殿里所有的实现都聚集在了张嬷嬷的身上,而她却已顾不得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愧责。

只因这件事根本容不得刑部彻查,甚至继续轻微的审问也不能。铃儿这丫头现在显然知道了无论符长宁或是符长乐哪一边倒下她都逃不了被制裁的命运,所以心虚之下必定口风不紧。到时候一旦供出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原尾内容,恐怕更会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到时候符长乐这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更别说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是有利于符长宁的了。

刘贤妃在宫里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人精。她知道张嬷嬷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是以立刻回想了一遍事件的全部过程,一下子明白过了什么。她再次望向张嬷嬷,仿佛期望得到确认,而张嬷嬷也确实挤眉弄眼的向刘贤妃传递了信号。

一瞬间,刘贤妃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指向符长宁的手也立刻收回,转而恶狠狠地看着铃儿道,“原来你就是上次害了乐儿落水的那个婢女。好啊你,你竟这样不知检点,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我们乐儿。”

符长宁看着这一出机具戏剧性转折的事件,心里一阵冷笑,面上仍保持着委屈,不住的抽抽搭搭,却已经从风口浪尖退为了一个旁观者。

“张嬷嬷,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铃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断断不能留你性命,来人啊赶紧拖出去乱棍打死,也好警示这宫里的人个个都要恪守本分。”

刘贤妃一声令下,旁边立刻上来两个侍卫,动作迅速的将铃儿拽着胳膊拖了出去。而铃儿挣扎着,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无奈被捂着嘴,最后只能被硬生生的以“蓄意害主”的罪名处死。

这么一出下来,寝殿里变得无比安静,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举一动也会引来杀身之祸,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正在被施以棍刑的铃儿的喊叫呻吟。

符易脸上的阴鸷加深,却只言不出。他是游走在权力顶峰的人,尔虞我诈的功夫并非弱于这些后妃,他已经大约能够摸清这件事情的真实状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