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沉默间,还是卓朗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额玛,您叫儿子们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雷克纳听了卓朗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他呵呵地抚掌笑了,“其实乌斯乃蛮那个老家伙开会的原因,我大概也知道一点,这次叫你们来,就是商量这件事。”他意味深长地望向西北处沙尔卓玛特部落的方向,“用汉人的话说,乌斯乃蛮是打算先蒋干盗书,再瓮中捉鳖。”

先别管卓朗和察哈力听不听得懂雷克纳的这句隐喻,此刻沙尔卓玛特部落的主帐里关于建蒙皇帝沈从景的话题已经吵翻天了,就连第一次与会本来打算安静当一个小透明的巴力格尔也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干了一场,淹留从头到尾都保持中立意见,但奇怪的是,部落族长乌斯乃蛮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控制局面的意思。

巴克力虽然也发言了几句,但是他嗓门不大,立场也不坚定,对局面的稳定好像没有产生什么大作用,于是也就不再说话,却忍不住私下里低声问淹留,“以前的部落会议也都是这样……乱吵一通吗?”

淹留转过头来去看巴克力一眼,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于是巴克力就好像福至心灵一般明白了什么,他拍了拍淹留的肩膀,继续回身认真倾听其它人的发言了。

直到乌斯乃蛮站起身来双手抬起往下一压,“好了,关于建蒙的事情大家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回去以后有想法的每个人都给我写一份分析,我会亲自递送到王上那里。”能不能得到王上的赏识,就要看你们的立论写的好不好了。

于是每个人都没有反对的理由,纷纷站起身三两结伴的走出帐外,巴力格尔此刻也终于重重地向后一仰大大地叹了口气,“跟人认真地吵架真的是很累啊!——”

这时候,淹留就刚才巴力格尔在会上提出的论点发出质疑,“你又没见过建蒙国的皇帝跟皇后,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人家就是真爱,你知道什么是真爱吗。”

“当然了……”巴力格尔提起这个,突然就一手捂

住胸口,满脸陶醉的说道,“好比我跟琪琪格儿,我跟她就是真爱,这种爱情至上的层次你们这些凡人是不懂的。”

巴克力几乎一口水就喷了出来,“你说的是苏克谨叔叔家的女儿,我和你昨天才见过的那个琪琪格儿?”

巴力格尔十分骄傲地点一点头,就连淹留也一本正经地附和巴力格尔的话,“那个琪琪格儿的确是很漂亮,性子也好,我看你们可以去追一追。”

俩人一唱一和的倒叫巴克力无语凝噎起来,“算了,我不跟你们探讨这个问题,根本就毫无意义,淹留你就在这里陪着他疯吧,我先走了……”

在俩人深情凝望的目光下。巴克力就这样走出了帐篷。

当天科克加尔勒部落的主帐中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他的到来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带来了一份手抄誊写的与羊皮纸上一模一样的内容,还有当时沙尔卓玛特部落会议时几乎所有人的言论,他仅仅只在那里呆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起身离开了。

科克加尔勒部落族长多哈瓦赫在送走那个人后,他上身向前倾撑住桌子十分得意地说,“怎么样啊老伙计们,不枉我们等待了这么久吧,有这一手消息在,不管沙尔卓玛特部落他们想干什么,都别想撇下我们。”

座中诸人都纷纷附和多哈瓦赫的话,因为人数少,神秘人带来的纸张很快就传阅完了,这下子科克加尔勒部落与沙尔卓玛特部落火球的信息终于对等起来,科克加尔勒部落里得到多哈瓦赫信任能够参与这次会议的族民们纷纷摩擦拳掌想要一雪前耻。

不同的是,沙尔卓玛特部落的每次会议探讨的是如何为成德抵御来自建蒙国的压力,但是科克加尔勒部落的这次会议主题却是如何阻止沙尔卓玛特部落成功协助成德依此获取威望,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假如成德知道此景此情,想必要被气乐了,明明是一个国度下两个应该互相依托的部落,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头而争执不休

,无法同心同德。

但是实际上,成德到底知道不知道呢?

如果此时有人肯冒死走进刚刚被成德释放出的威压让一干侍从都吓退的干干净净的王帐中看一看,就可以看到成德面上踌躇志满的笑意。他正放开了一整张大网,就等着科克加尔勒部落的鱼儿上钩呢。

但是符长宁可不理会这些三大部落之间有什么暗波汹涌是不为人知的,她正在跟袁守逸,也就是众人眼中的‘屋安纳’再一次地确认手上瓷瓶里东西的功效,“舀一小勺用水化开,服下两个时辰后就能进入假寐状态,这里的太医查不出来,是也不是?”

许是因为从小的习惯称呼,符长宁将这里的大夫统一都叫做‘太医’,可是这里大夫的医术并没有有建蒙国那么完备。与其说他们是太医,不如说是巫医——哦,更恶毒更直接一些的,也就是传闻中的“赤脚大夫”——因为这些人根本不会开方子抓药,只会神神道道地搞什么祭坛然后跳大神。最后就直接告诉病人生死有命,能不能好就全靠自己硬抗了。

幸亏这些日子里婵衣的精心照顾,才没叫符长宁冷着热着生出什么毛病来,不然连一副在建蒙国最寻常的银翘冲剂都没得喝,符长宁肯定就已经等不到新年立时就要跑了。

然而袁守逸最见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尤其是符长宁在接纳他之后还要有此一问,他看起来十分轻蔑背过身去哼了一声,“反正你让我研制的东西我已经拿出来了,效果我虽然不敢保证十成十的好,但用或不用,都是你的事。”

符长宁看见袁守逸这个模样,倒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或许自从两个人契定了合作关系之后,符长宁不再像之前那样防备着袁守逸,才会渐渐地看到他性格中看之恶劣其实傲娇的一面来,这样的袁守逸,实在是有些可爱呢——反正,符长宁心中比较有阴影的是袁守逸以前的样貌,现在的袁守逸,除了身形以外,音色样貌无一相同,符长宁自然是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