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见了袁守逸跟见了鬼一样,“蹭蹭蹭”退开两步与他保持住安全的距离,袁守逸看着她退避过去,“哧哧”的笑了两声,然后好整以暇的望着符长宁,调笑道,“自然是来找公主你了……”

“找我?”符长宁嗤笑一声,半个字都不信,“若你还是以天岚国的东宫署官的身份来说这话,我倒也肯相信。但是现在,我一句不信。”

袁守逸“哈哈”大笑道,“为何不信?”止了笑,却仍有笑意从眼里流泻出来,“那依公主高见,在下是来做什么的?”

符长宁不理会他的调侃,只问,“是谁派你过来的?”顿了顿,“沈从景吗?”

她心里带着一丝期待,尽管她知道,可能性不大。

果然,袁守逸摇了摇头,慢悠悠说道,“沈从景?你是说建蒙国的那位皇帝陛下吗?——怎么会呢,自从建蒙国的皇后娘娘‘重病’以后,皇帝陛下就跟换了一个人儿似的,往常行事尚且还有几分顾忌,现在没人约束,自然是信马由缰,**不已了……”

符长宁皱着眉头看他。

袁守逸笑吟吟的问她,“你不信?”

符长宁摇了摇头,“不信。”顿了顿,又问,“你是说,建蒙国的皇后,只是‘病’了?”

袁守逸悠然道,“怎么?还存了回去做你那皇后的心思?”

符长宁不语。

当然了,若她能够回去,她当然是要回去做她的建蒙国皇后了,干嘛要待在着不开化的蛮夷之地啊?她脑子又不是坏掉了。

但是听袁守逸这语气……好像不大对劲儿啊?

符长宁怀疑的看着他。

袁守逸摇了摇头,笑道,“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若是知道了,现在建蒙国的后宫成了什么样儿,你便再也不想回去了……”

“哦?”符长宁冷冷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看起来却并没有几分相信的样子。

然而袁守逸却知道,符长宁肯给他这样的反应,那就是心底里已经信上了几分了。

袁守

逸唇角带了一个笑,神色悠然的慢悠悠说道,“你最喜欢的皇帝陛下沈从景,早就不把你当成是活的了,你以为对外宣称建蒙国的可敬皇后重病,就真的是老老实实的静候你归来吗?哧。”袁守逸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散,在夜风之中显得分外的低沉好听。然而这个时候,符长宁却没有半分欣赏他的心思。她紧紧地蹙着眉毛看着袁守逸。

袁守逸继续说道,“虽说可能顾念着之前的旧情,还给你在后宫之中留有一席之地,然而他的做派,确实是半点儿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呢。现在的建蒙国,妃嫔体制早已经改变了,以前什么夫人什么贵妃,现在统统不算什么一回事儿了。贵妃之上,据说还设立了什么皇贵妃……啧啧,总之是繁乱得很。哦,对了,他还大肆采选了许多女儿入宫为妃,现在,你的好郎君,他在他的温柔乡里日日笙歌,夜夜纵情,欢畅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这些事情,随便去建蒙国境内打听一下都能知道的,我没必要骗你。”他那双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恍惚带着一些温柔一般的看着符长宁,轻声问道,“就这样,你还愿意回去吗?”

符长宁却没有看他的目光。她被袁守逸话中的内容惊呆了,什么,沈从景居然广纳妃嫔,还改了建蒙国千百年了嫔妃制度?!

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符长宁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冲天而出的怒气,但是那怒气在经过心脏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被什么给压抑住了,化作是沉重无比的大石头,沉沉的落在了心间。

符长宁觉得自己憋闷极了。

她不是很相信袁守逸的话,她知道,袁守逸这个人,说话只肯听信一半儿。但若说是不信,袁守逸说的也对,这些事情他何必骗她?随便去建蒙国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

符长宁只是不肯相信,沈从景那样一个人,怎么会……

半点儿不对她留情呢?他们明明曾经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彼此之间分明是与别人不同的。

但是……

但是,符长宁心中却又有

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同?什么不同?沈从景的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们,哪个又都是相同的?自己不是都知道的吗?沈从景天性凉薄,对待那些妃嫔们,尚且没有半分感情。前一刻还在你侬我侬,后一刻,符长宁若是泼了怒,沈从景就能风轻云淡的将人信手交由他人处置。

这样的人,在之前,符长宁还觉得,沈从景是一心向着她的。可是现在想想,沈从景能够那般对待他的“枕边人们”,对待符长宁,又焉知不会与她们一样呢?

只是从前,符长宁从来没有试过罢了。那些“枕边人”,也从没有人能够对比起符长宁更重要罢了。

但是现在,符长宁“死”了,沈从景终于也就毫无顾忌了吗?

符长宁想一想,就觉得心口痛的仿佛刀绞一般难以忍耐。

看着符长宁怔怔的模样,袁守逸却不再说话了。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符长宁,眼神透过了符长宁,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符长宁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抬起头,对袁守逸冷冷的说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了。不过我的事情,我自己自有决断,也不劳烦阁下费心。”顿了顿,淡淡说道,“不论阁下是来大重国做什么的,我看在阁下肯告诉我这些事情的份儿上奉劝阁下一句,大重国的皇帝,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你若想要在人家这里动手脚,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全身而退了……”

袁守逸唇角含着笑,刚要说什么,符长宁却后退了两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说道,“时候不早了,婵衣在那边该要找我,我就不陪阁下了。告辞。”

说罢,再也不看袁守逸,转身就匆匆走掉了。

袁守逸站在原地,看着符长宁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他刚才要说的那句话还在喉咙里头没有咽下去,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倾听了。

袁守逸望着符长宁消失的方向,仍然是语气不徐不疾的,将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啊,何时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