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其实对宜荣公主还是很有好感的,自然不会放任她继续哭下去。符长宁走到察克力同宜荣公主跟前,因为身高问题几乎不用弯腰的她,就这样站着推一推宜荣公主的肩膀,轻声哄道,“宜荣公主,别哭了,哭成个小花猫就不好了……”

宜荣公主将头埋在她哥哥察克力的胸前,并不肯抬脸去看符长宁,好半晌才闷出来一句话,“我叫瓦儿。”

符长宁先是一愣,随即淡淡的笑开了。她知道,这是宜荣公主瓦儿正式接纳她的一个信号。

符长宁于是趁热打铁地问宜荣公主,“那你还想和你的成德哥哥一起在大家面前表演击鞠吗。”

宜荣公主攀在察克力胳膊上的手指动一动,她有些犹疑地偷偷掀开一只眼看符长宁,“想啊,可是这场比赛是你赢了,我没机会了……”

察克力皱着眉头听符长宁同宜荣公主的谈话,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用胡语问了一句什么什么。宜荣公主提溜着一双小眼睛看一眼宜荣公主,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什么什么。

符长宁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后悔没有带婵衣出来了。

不过好在还有淹留在。淹留低声同符长宁解释,“察克力不知道他妹妹用这场比赛跟你打赌的事情,问你们在说什么。宜荣公主说她在和你打赌,赌约是谁赢了就想和陛下一起表演击鞠,察克力很生气。”

符长宁觉得新奇极了。在她的世界里,有些事情是完全可以不用说实话的,是要是对自己好方便自己就可以了。然而不知道是宜荣公主天生纯良还是胡人本身就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居然察克力问为什么宜荣公主就真的回答什么吗。

果不其然,察克力压低声音用手指了南边台上的方向,叽里呱啦十分激烈的在说些什么。这次不用淹留解释,符长宁也明白察克力是在说成德的坏话。

宜荣公主好像说不过察克力,跺跺脚就要拉着符长宁走。别看宜荣公主年纪比符长宁还要小上一轮,却因为从小到大的游牧生

活导致手上气力十分大,叫从前都在温室里养着的花朵符长宁无力招架,只能乖乖跟着走。

真遗憾啊,本来还想问问察克力到底是为什么看不上他们的皇帝陛下的,这样搞不好就会拿到成德的一个把柄。可是宜荣公主不会说对她哥哥不好的话,淹留自然更不能背叛她的主上。

符长宁心里想要学好胡语的心思就更迫切了。

这边儿符长宁被宜荣公主拉着走——或者与其说是“拉着走”,不如直接说是拖,宜荣公主力气可真大啊,符长宁一边揉着刚刚被她拽的生疼的手腕,一边无不感慨的想,这小姑娘的力气竟然比她还大,要知道,符长宁虽身娇肉贵,是个地地道道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女,但是比起一般人,她又多学了几年武艺,好歹在一般女子之间也是个“身强力壮”的了。然而面对宜荣公主跺跺脚、撒撒娇,毫不经意的“随手一拉”——啧啧,当下那就是高下立见。

符长宁瞧着宜荣公主也不说话,也不吭气儿,就那么红着一双眼睛的看着自己的足尖儿,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符长宁倒是觉得这孩子心地纯良,难得好心的凑过去,笑吟吟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呀?我不是说了,可以将这次机会让与你来的吗?”

“这次机会”,说得自然就是击鞠表演给成德当女伴这件事儿了。

哪想得刚刚还失魂落魄得跟提线木偶似的宜荣公主瓦儿,这会儿却好似被人戳到了痛脚一般,立刻就炸毛了,她跳起来冲符长宁哇哇嚷,“我才不需要你的怜悯呢!哼!输了就是输了,我敢作敢当,自然敢认胜负!——不过你也别得意,下次、下次我一定——”她说着说着,眼圈却又红了起来,连声音都低落了下去。

符长宁愣愣的看着这么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情绪变化的跟六月的天一样了。

——多好的年纪啊,少年不知愁滋味,大概在她心目中,最大的挫折就是失去这次与心仪之人相伴的机会了吧。

符长宁

想着,却又平添了几丝伤感。然而当这份若有若无的伤感飘上心头的时候,符长宁就立刻挥手将这份情绪打散了——开什么玩笑,她符长宁哎,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主儿吗?这会儿,恐怕也容不得她在这里想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事情了吧。

符长宁见瓦儿态度实在坚决,于是摇了摇头,要笑要不笑的假意说道,“那既然如此,这次击鞠表演,就劳烦宜荣公主在下面,为我与陛下击节叫好了……”

“你!”

瓦儿气的顾不上伤感了。

符长宁见了,笑了一声儿,转身就扬长而去了,独留宜荣公主瓦儿在原地又是叫、又是跳,“你给我等着!我、我——”

符长宁赶紧回去找婵衣。她可不想再次遇到刚才那些情况了,别人说什么她听不懂,符长宁的自尊心如何能允许呢?

不过符长宁刚走到了蹴鞠场边就被两个大汉拦下了,两个人模样凶神啥的,看着符长宁的面色也未必见得多好,叽里呱啦就说了两句话,因说得短,符长宁倒也听懂了两个词,大概就是问她什么身份,怎么能擅自离场。

这大概是看着她身穿类似婢子的衣裳,误会她的身份了吧。符长宁没想到别看这里看起来好像是大咧咧的,但是居然还有些严谨的规矩,起码这里倒是有兵把守,不能擅自出入的。她也不与他们废话——其实也是无法与他们废话。她皱了皱眉,转身就走了。

她去找了淹留。

淹留方下了一场比赛,这会儿那边虽也要与他庆功欢乐,但是淹留惦记着成德给他的任务,得保护好了那个远道而来的中原女子安宁。这会儿却四处找不见人了,正急得团团转,却见到了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女子,不是安宁还会是谁?——唔,整个大重国,恐怕能将身上衣裙穿的一丝不乱、走路时候脚下生风但裙裾却半分不动,整个人如同天边飘来的云朵——也只有她了。

淹留看着一个人能将步子走的这般半分不错,打心底里觉得对这女子敬佩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