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乡摇了摇头,低垂着头,眼里似有不堪回忆的泪光,“可、可我并没有偷盗……”

竹书不应话了。

偷没偷的这种事,她说没偷,就是没偷吧,竹书是不好做什么评论的。

“你也不相信我对不对?可是我真的……”桐乡低泣着说道,“我真的没有去偷嘉妃娘娘的玉镯,我怎么会想要偷东西吗?我在凤藻宫、我在凤藻宫都没有偷过呀……”

这倒是真的,凭她嘉妃宫里头有什么好东西呢?一个在凤藻宫都没有偷盗过的丫鬟,去了品贤殿会去偷东西?

不过,这也不排除是因为在凤藻宫她们份银多、地位高,所以根本用不着偷东西来满足自己的需求。然而到了品贤殿,地位虽不说是“一落千丈”,但是到底不如往日风光,这丫头说不得是见了嘉妃和善,又鬼迷了心窍,不免有些见财起意,也是有的。

只是竹书不能这么说。她温柔的揽住了桐乡的肩头,轻声说道,“我知你并非这样的人……”

桐乡“呜呜”的哭说道,“我怎么会偷盗?我刚去两三日,地方都还不熟悉,那一日我不过是因找不到了后灶,才在宫里头转了一转,那妙君就侮我在出去的这功夫头了嘉妃寝殿里头的东西……”

“你去灶下做什么?”竹书好奇的问了一句。

桐乡哭说道,“是清云、她说嘉妃娘娘想要喝银耳莲子汤,叫我去吩咐灶下的……”

清云与妙君,都是嘉妃的家生婢子,是从宫外头带进来的,再衷心不过的心腹丫头。竹书微微蹙眉。

桐乡摇头哭道,“可我真的就只是找不到了路,那一段工夫,我又怎么能够敢去偷东西呢……”

竹书轻声哄劝道,“你有没有和嘉妃娘娘陈情自白?”

“说了……”桐乡已经哭得抽噎不止了,“可、可嘉妃娘娘不信,她自然是只相信妙君和清云的……更何况,她们还在我放在屋子里的香囊里头,搜出来的嘉妃娘娘的玉镯。”

竹书愣了一愣

,“这……”

桐乡伏在竹书肩膀上“哇哇”大哭道,“我真的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我也不知道那对玉镯子因为什么跑到了我那里!但是我真的没有偷!我走的时候、玉镯还不在呢……”

她哭的几乎要喘不上来气儿,看起来十分委屈和憋闷,竹书这会儿倒是很有些相信,桐乡并没有行偷盗之事了。

只是这会儿,这件事明显就是十分不对劲的。连竹书都听得出来,于是竹书这会儿心思电转,就揽着桐乡的肩头,问道,“我知你不曾偷盗,只那镯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桐乡哭着摇头,连声说道。

竹书看她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眯起眼睛逼问道,“你当真不知道吗?”见桐乡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就是咬着唇不肯说话,竹书继续诱哄道,“桐乡,这事关你的名誉,也事关逝去的凤藻宫太后的名誉,你就肯这样被诬蔑、这般善罢甘休吗?你就想一辈子顶着‘偷盗之人’的名号过活的吗?——你看,你在浣衣局遭人欺辱,不全都是因着你在品贤殿传出了偷盗之事吗?但是,你不觉得此事事有蹊跷吗?”

桐乡哭的一怔,她眼里还带着泪,这会儿看着竹书的目光,却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敢与竹书对视了。

桐乡哭着摇了摇头,不说话。

竹书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她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口气,继续劝说道,“你在浣衣局,经常有人说你的不是吧?”

这事是话出有因的。上一次竹书在去找桐乡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二宫女在那里指着桐乡骂,骂桐乡是贼,说一人丢了一方绢子,一定是桐乡偷的。当时瞧着桐乡哭的那般凄惨,竹书只当是她们在欺负桐乡,她竟是还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缘由来说呢。

听了竹书的这番话,桐乡死死咬着的唇终于松动了。她想起浣衣局的人在她当初来的时候,全部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她,每每她受到了欺辱,都会用“你这个贼”来骂她……桐乡大

哭不止,她拼命的摇着头,大声哭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妙君得了嘉妃的授意,故意陷害我的呀!……”

此言一出,看桐乡这般肯定,竹书心中一惊。她连忙出去,见四下无人,又将门给轻轻关掩上了,这才脚步匆匆的回去,对桐乡带着几分急切的问道,“什么?是嘉妃授意的?你又如何知道呢?”

桐乡蹲在地上,抱着双膝一边大哭,一边说道,“怎么不知道?怎么不知道?妙君和清云和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合起伙儿来的欺负我?嘉妃为何不问缘由就将我打了出去?!她、她这是想要我死在浣衣局,才好永远的将那件事情给掩盖下去——”

竹书听了她的话,只觉得这其中故事许多。竹书心跳如擂鼓,她不敢放松半分,蹲下身急切的抓住了桐乡的臂膀,逼问道,“什么事情?你知道什么?嘉妃为什么要害一个你?”

但是这会儿,桐乡却哭个不停,咬紧牙关死活不肯说了,真是给竹书急的团团转,但是也无可奈何。

连威逼带哄劝的,竹书说了半晌,口都干了,但是桐乡却再是不肯透露一个字的内情,这不由得让竹书有些气急败坏。但是竹书还知道这事儿,以她的身份,是再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桐乡现在,大概只可能是皇后亲自逼问,才有可能说出真相了吧。

竹书深吸了一口气,将桐乡劝了回去,自己也失神的出了桐乡的住处,回了凤鸣宫,原原本本的,将听来的事情尽数说给符长宁听了。

符长宁听了倒是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也认同了竹书的意思。

竹书对她说了一句,“恐怕,奴婢的用处也就到此为止了,那桐乡现在心里都憋着的事儿,是再不会同奴婢说上半分了……”

符长宁点了点头,对竹书说道,“你做的很不错的。下去领赏,然后……”想了一想,还是说道,“过会儿去将桐乡唤过来,我来问一问她。”

“是。”竹书叹了一口气,应声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