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当真叫一个“艳色独绝”!

若说符皇后是牡丹真国色,那么这女子,怎么也当时“花中宰相”的赤色芍药——她生的太美太美了。

见乐美人并不答话,那绝色女子微微一蹙眉,又问了一句,“你可听得懂,我再问你什么吗?乐氏!”

最后一个“乐氏”,语气泠泠,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

乐美人却无心答话。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的头好像昏昏沉沉的,甚至是神智也有些浑浆不清。也许是昨日睡得太晚了?——又也许是晨起那个梦太过可怕了。总之她现在——

咦,早上,她做了一个什么梦来着?

乐美人突然记不清了。

乐美人狠狠地甩了甩头,她怎么会记不清呢?方才还记着呢,做的什么梦来着了?

众人看着乐美人在大殿上恍若无人的出神,还有这般动作,皆是相顾一眼,然后看向了座上的符皇后。

符皇后面色悲悯,她看着乐美人,看了半晌,才幽幽叹息的说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糊了心神,要去做那种事情呢?”说着,语气也渐渐严厉了起来,“只是,谋害皇嗣之事,决不能姑息!乐氏!你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乐美人还在回忆早上的梦,但是她却怎么也记不清了。这会儿听闻皇后声色俱厉的问她话,她只觉得脑海之中像是有洪钟在敲击一样,让她心神俱**,根本集中不起神智来思考皇后所问的话。

座上的符长宁见乐美人半点儿要为自己辩解的都没有,也是幽幽叹息一声,然后紧接着,就寒了声音,“既然如此,那么美人乐氏残害皇嗣、构陷宫妃,废为庶人!拖出去——打死!”

最后一道声音犹如一声重重的佛号,直将乐美人所有的心神和理智全部都给唤了回来。

乐美人突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哭说道,“妾冤枉!”

“冤枉?”这冷哼的是宜嫔。宜嫔看着乐美人,微微一笑,问道,“你殿里头的丫头都在指认你的罪行,你倒是说说,你又如何冤枉的?”

乐美人怔了一怔。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前面跪着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似是感觉到了乐美人的目光,她微微侧过了身子,露出了秀美的半张脸胖,就那么看着乐美人微微笑了一笑,说道,“美人,对不住了……”紧接着,附跪在地,大声说道,“妾实在不忍见乐美人残害后宫,故而哪怕是冒着‘背主’之危,也要将此事报告给皇后娘娘查明!”

“伏姣……”乐美人不可思议的唤道。

在上面的符长宁微微一笑,问乐美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乐美人尖叫一声,“伏姣!你为何背叛我?”紧接着,她失声痛哭道,“皇后娘娘!妾没有!”

符长宁似已有些微微的不耐烦了。她看着乐美人,忍耐的问道,“若不是你下毒杀害的公主,你又为何要昨夜摸去怀秀阁,将乳母王氏杀害?”

“杀害王氏?”乐美人哭说道,“不是妾!不是妾!”

符长宁摇了摇头。

这时,就听乐美人身旁那道清脆婉转的声音,脆生生说道,“美人,昨夜奴婢亲眼见你去了怀秀阁,你为何不肯承认呢?”

“……”乐美人看着身旁眼里满是指责的杨梅,“杨梅,你也……”

符长宁这才真正不耐了。她吩咐人,“拖出去,杖责赐死!”

“……”

乐美人被拖出去以后,殿里头的人都沉默了,唯有一直在帘幕后面半靠在隐囊上虚弱的琼嫔,发出了“嘤嘤”哭泣的声音。

符长宁接着叹息道,“此事——”

平宬妃淡淡的接道,“乐美人与公主乳母王氏发生龃龉,因下毒杀害王氏,其心当诛。”

符长宁点点头。

众人都明白了。

符长宁见状,于是肃容说道,“庶人乐氏,此番行事,恶毒无比,尔等要以乐氏之行为戒,万不可如此行事才是。”

“妾受教。”众人一齐应答道。

符长宁点了点头,“那便散了吧。”

说着,众人便都一齐告退了。唯有现在一直在殿下跪着的伏姣和杨梅,一直没有人去理睬。

伏姣不可思议的看着符长宁掀帘儿而去,急声唤道,“皇后娘娘——”

符长宁没有半分停顿。只是她身旁的婵衣倒是微微侧过了身子,无不讥讽的看了一眼伏姣,然后对磬书点了点头,便跟随着符长宁掩帘而去。

伏姣急切的就想要起身追逐而去,但是磬书却带着四五个壮实的仆妇,将伏姣与杨梅团团围住了。

“你、你们这是……”

“比有奴告其主反者此弊事。夫谋反不能独为,必与人共之,何患不发?何必使奴告邪。自今有奴告主者,皆勿受仍斩之。”

磬书只说了这么一段话。

伏姣与杨梅皆不能懂,磬书看着她们仍然蒙蒙不懂的样子,轻蔑一笑,吩咐人,“捉拿住,绞死。”说罢,扬长而去。

磬书所说之言,是《廿十二史札记》里面的一段话。说的是,为人奴婢者,不论主人犯了什么错误,你不能去上告主人。哪怕主人谋反,主人死了,你这个背主之奴,也活不成了。更况且按建蒙律法规定,除了主人揭竿子谋反了这种事儿,其他事情,不论奴才来告主人什么,先打个几十大板再说,打完了,听完了告状,然后直接打死。

就是这样。

伏姣与杨梅自认聪明,背叛了乐美人,想求一荣华。奈何她们不懂,这世上,不光是有她们这般趋利之人,更有制服她们的律法所在。

这就是命了。

乐美人被杖责而死,背叛她的伏姣与杨梅也被施以了绞刑,这件事看似就是圆满落幕了。

可唯有布局之人才知道,乐美人去怀秀阁的当天夜里,那个看似粗蠢嗜睡的守夜丫头红果,就在乐美人走了以后,残忍的将乳母王氏给拿枕头,闷死在床榻之上了。紧接着,红果也拿下了她头上唯一的簪子,刺入了脖颈间,自戕而亡。

这件事情也许有人知道,也有人一辈子也不知道,但是这个丫头和乳母所存在的意义已经行到了——她们的幕后主使者,容美人,已经非常满意了。

第四日清晨,连续侍寝三日的容美人获了一个封号,“妙”,符长宁是谓,“妙不可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