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震惊的问说,“怎么可能!?”说着就“唰”的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劈手夺过慕怜秋手中的香囊,打开细细一闻,逐渐脸色就变得格外震惊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可能!?”

她所震惊的是,这香料,除了赤石英那一味,余下的竟真的是她家中的秘方,宫中常合的香料。这香里面主要的方子就是沉水香,但其中还夹杂着分量不一的其他香料,是别人万万调制不出的,只要其中有一味香料分量不对,那香味就要与她的大相径庭。她方才细细的闻过了,这香味与她的,半分不差。

孟婕妤不冷不热的笑道,“宜嫔好演技。”

宜嫔眯起眼,也不去理会孟婕妤,只对符长宁说道,“妾并不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妾从不曾去燃赤石英。”

赤石英,又称“赤石胆”,是合催情之香常见的一味香料。传说中赫赫有名的“鹅梨帐中香”里面,就掺有这种香料。而茅国之际,风流名世都喜爱服用的“五石散”,里面也含有大量的赤石英。

宜嫔怎么肯承认这个!?

符长宁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白剪,说道,“是不是你加的香料?”

白剪哭着摇了摇头,“不是奴婢!”她一着急,却又自称做了“奴婢”。

符长宁摇头叹道,“证物俱在,我希望你能坦诚一些。”

这会儿,宜嫔也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剪。她说不清是希望白剪认还是不认,但是她有预感,今日不论是白剪认不认,她宜嫔,都似乎是难逃罪责了。

果然,白剪伏地哭说,“奴婢没用过!奴婢没用过啊娘娘!”

符长宁冷下了脸。

只见孟婕妤在那里凉飕飕的笑说,“你没用过,那这香灰又是从何而来?”说着,挑眉去看宜嫔,“宜嫔娘娘恐怕无法否认,这香料是抱夏殿中的吧?毕竟……”讽刺一笑,“毕竟,世家的合香之法,是从不外传的。别人想仿制,自然也是仿制不来呢。”

宜嫔面色难看,不发一言。

符长宁叹了一口气,淡淡

说道,“既然不认,就先杖刑吧。”

杖刑,真是这些刑法里头比较仁慈的了。

孟婕妤看符长宁不肯下狠手,微微冷笑一声。

白剪哭喊着被拖了下去。没过多一会儿,木棍击打在肉体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就传入了大殿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白剪喊冤的声音,“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啊!”

符长宁不为所动。

宜嫔也不动,她不知道这个白剪和孟明珠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她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就这么过了许久,外头人的报数儿已经到了“二十”的时候,白剪还是不肯招认。

符长宁终于微微有些不耐烦了,她挥手叫人把白剪提进来,耐心问了一句,“你将那日情景坦诚说与我,我就不打你了,可好?”

白剪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她身下还在滴血,被人一左一右提着也站不住。听闻符长宁的话,只是摇头。

符长宁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说道,“那这样吧,你既不愿意说,就一辈子也不要说了。来人,炮烙。”

这个“炮烙”,虽比不上殷商之时妖妃妲己所做的灌满了炭火的铜铁柱子,但也是异曲同工,都是用一块烧红的烙铁,去印在人的身上。

白剪一听这个,立时就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这炮烙之邢,说起来,可比杖责要残忍的多。

符长宁却不去看白剪惨白的脸色,她认认真真的吩咐人,“她不愿意说话,就先用烙铁将唇舌黏住。”

殿中的妃嫔听闻符长宁一本正经的说这话,俱都想出了那副惨状,甚至有的人已经干呕起来了。

那执刑之人应了一声,“是!”就将烙铁在炭火上来回烧烤了一番,待到前头已经通红的冒着烟气了,这才拿了起来,掂量掂量,就朝着白剪走去。

已经有后妃不敢直视了。

白剪脸色白如纸,看着那一步步而来的烙铁,感受着死亡的热度,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崩溃一般的尖哭一声,说道,“宜嫔娘娘!你为何不救我!”

此言一出,符长宁眼睛一眯,止住执刑之人的步伐,问说,“你说什么?”

同时出声的,还有宜嫔。她惊怒交加的问了一句,“白剪,你浑说什么?!”

白剪却不管不顾的挣开了桎梏着她臂膀的人的手,跪着爬到了宜嫔座下,声嘶力竭的哭说道,“宜嫔娘娘!你为何不救我!不是当初你让奴婢放的赤石英吗!是奴婢对不住您!趁着您更衣之际勾引了陛下!但是那赤石英,却是您嘱意的啊!”

殿中之人听闻这话,皆是哗然。

宜嫔身旁的秋霜秋迟下了死力气将人拖开,宜嫔似是看到了疯子一般,起先还要呵斥,但是等到白剪说完了这话,却渐渐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白剪,你为何要构陷与我?”

“为何?”白剪抬起头,眼里泛出一丝诡异的恨意,但很快,就被恐惧和求饶所取代,“奴婢还要问您,为何不能承认自己所做之事呢!娘娘不是世家女郎吗!合香催情之事,不是只有娘娘会做的吗!”

起先,白剪那一通攀咬,说是有说服力,也有,说是没有说服力,也没有。但是白剪后来那一句话,“合香催情之事,不是只有娘娘会做的吗”,才让众人都有些恍然回神——是啊,世家合香秘方是不肯外传的,香料珍贵,不需要多少人,故而也是一般只有姑娘贴身的丫头才会知晓配方。但是这个白剪,虽是当初宜嫔带入宫中的,可既不是家生子,也不是贴身丫头,又怎么会知晓合香之法呢?这若说不是宜嫔做的,委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众人面色各异的看着面前的宜嫔。

宜嫔面色极难看,她眯眼看着白剪,就这么瞧了半晌,才慢慢笑说道,“白剪,你真是愚不可及。”

宜嫔说这话的意思,尚且还有许多人不明白,起码孟婕妤就没有明白。只是一旁的黎婕妤,细细一想,却微微的变了颜色。

殿中的诸如平宬妃或是和端妃的,这种心明眼明的世家女,皆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会儿,这口气也不知是在叹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