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宜嫔这报复的方式,也太过简单粗暴了一点。不过符长宁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了——白剪么,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玷污皇帝名声的。睡妃嫔的婢子?是后妃没有给皇帝伺候好吗?是皇帝饥不择食吗?——不论是哪一样,都太过有损皇室的形象了。

故而符长宁才会一步一步的将这两个人,推入这般境地。

至于说,白剪如今承宠的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谁在乎呢?或者是白剪鬼迷了心窍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又或者是背后真的有个推手,在推波助澜的离间宜嫔主仆或者是陷害宜嫔,但是现在,这些对与符长宁都不大重要了

白剪肚子里头的孩子不能活。

后宫之中的女子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当然知道郑美人是无辜的,她们也期待着,皇后符长宁会像是以前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雷厉风行的就将这件事情的真相一一的挖掘出来,给郑美人一个“公道”,也好去处置张扬跋扈、嚣张若此的宜嫔。但是符长宁却注定让这些人失望了。符长宁甚至根本没有半分怀疑,听人说是郑美人,又有人证可以证明,郑美人确实是来看过白常在的,那么就足够了。符长宁就这么,给郑美人定了罪。

符长宁想,不是自己动的手,哪怕是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呢,也好过亲自手染鲜血的吧?——自从自己重生一世以后,符长宁就分外的相信命运。她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现在有了孩子,她不想手上沾染太多人名,以至于报应到了她的儿女身上。

所以这些事,尽管麻烦了一些,但是还是交由别人的手来处置,会比较妥善的吧。

符长宁看着床榻之上的白剪,听太医说,白剪日后再难怀孕,但是命好歹是保住了,符长宁感觉到有一丝丝的遗憾——怎么就没死成呢?

突然,符长宁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向后看了过去。只见明嫔半掩着团扇,正细细的打量着她。见符长宁同样回看过来,明嫔甚至是正大光明的朝她笑了一笑,又侧过头,

对着宜嫔微微一笑。

这三个人的神色在大殿里面十分幽暗,并没有人注意到。

只是就算是注意到了,又能够如何呢?符皇后、明嫔、宜嫔,这三个人,任是谁,都是不敢轻易触碰处置的。

符长宁回了凤鸣宫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明嫔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只隐隐知道,白剪承宠的事情,里面是有黎婕妤推助的——因为她的暗卫查出来,白剪曾经与黎婕妤宫中的侍卫暗通款曲。符长宁不知道这个白剪与那个侍卫相交多久了,她甚至不知道,白剪肚子里头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沈从景的,但是她知道,白剪和侍卫的事情,黎婕妤是必然知晓的。

至于说其他的……

也许是黎婕妤用白剪和侍卫的事儿威胁过她了,也许是黎婕妤也是听命于人,又或许,干脆就是白剪发现自己有孕,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儿好戏。

符长宁扣下手中的玉盏,侧头对着婵衣微微笑道,“今日我心情颇佳,去将‘龙泉’拿来。”

符长宁这是要奏曲。

婵衣微微讶异的看了符长宁一眼,然后便领命而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了四五个侍婢,婵衣怀抱“龙泉”琴,其他几个人分别提着桌案与香鼎。

待摆放好了,一曲“广陵散”已经从符长宁手中倾泻而出了。

这后宫之中,会弹奏广陵散的,也就只有符长宁一人了。

当琴声传出去的时候,经过的妃嫔无不顿住脚步,皆能从彼此眼中看见惊诧——竟是皇后在弹琴?

白剪失了孩子,皇后弹琴?

难道不该是宜嫔拍手称贺吗?

就在大家纷纷不解的时候,宜嫔宫中却也传出了丝竹奏乐之声,与符长宁的琴音遥遥相望,相得益彰。

沈从景回来之时,正看到了这番景象。

他脱下了披风,笑问道,“今日怎么有雅兴抚琴?”他没有问为何没有摆宴——盖因沈从景刚一入宫就听说了,白剪的孩子失去了。但是沈从景也不很在意

就是了。

符长宁意犹未尽的停下手,摇头说道,“我弹的,不如符长安多矣。”

白常在这一次,确实没能要了她的性命。但是就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算完了。

白剪失去了孩子自己却没死成,但是出乎意料的,却一直都是沉默,并没有跳出来急着替郑美人解释或是什么的。但是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宜嫔在白剪没死成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

只是符长宁不知道,当日宜嫔到底为何这么笃定,白剪不会继续背叛她、反咬她一口?大概是宜嫔真的是太过自信了,自信自己将好好儿的一个女子害成了这个样子,白剪也不会说她半分不是。

这样轻敌,那么沦落到被人猜忌的结果也就是应该了。

白剪的身子亏损的极厉害,在养身子的期间,沈从景和符长宁什么的也并没有去看望过她。但是半个月以后,白剪可以下地之后,就自发自觉的来了凤鸣宫给符长宁定省问安。这倒是出乎符长宁意料的。

沈从景前一日在符长宁宫里头休息,顺带的稀罕稀罕他家大宝贝儿初雪——初雪小公主说话已经很利索了,她声音清脆动听,就像是一只小黄鹂鸟儿,每天叽叽喳喳的说些话,因为声音太稚嫩好听了,却也竟不嫌烦。初雪公主喜欢呆着穹然妹妹“哒哒哒”的跑去欺负眷永,只是穹然可不像初雪那样顽皮,穹然安静得很,比之初雪,这才像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世家女郎——又或者说,现在提起“女郎”这两个字为时太早,不过是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罢了。

初雪已经出落的愈发精致好看了。最奇怪的是,初雪竟越长越像沈从景——长得像父亲不奇怪,但是这般像,真也是奇也怪哉了。这父女两个都生的如玉似的一张脸初雪额头尚且有毛茸茸的额发,像个小兔子似的,而沈从景的头发却是尽数束在脑后的。他们父女两个在一块儿玩儿的时候,符长宁叫一句,父女两个一起回头看符长宁——啧啧,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张脸,一个是正常版,一个是缩小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