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不可救赎?

如果伤痛是人成长所必须面临的蜕变,那么灾难则是人类务必共同解决的命题。

1947年3月中旬带给欧洲的超强风暴已经成为过去,而超强风暴带来的恶劣极端天气却给西欧各国带来了深重灾难,尤其是风暴登陆的葡萄牙、被横冲过境的西班牙、肆无忌惮猖狂于法国、歇斯底里闹腾在荷兰与比利时,就连最终进入德国境内,风暴都还拼命折腾了一阵。

狂风、暴雨、雷电、洪水、泥石流等等,西欧各国似乎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凶猛的自然灾害,而这一次他们遇上了,在最不应该发生的时节里,这场超强风暴直接导致的灾害损失必将还因为人的因素,而产生更为糟糕的裂变。

从3月19日开始,在纳粹德国政府特派官员的指导下,西欧各个被德国占领或者与德国有紧密关系的国家政府纷纷采取各种措施手段展开赈灾抢险,但由于组织不力、行动迟缓、灾害过于严重等等各方面的主客观原因,到3月21日为止,灾害发生的黄金48小时里,西欧各国的赈灾收效甚微。

以力量相对比较雄厚的法国贝当政府为例,在48个小时之内,首都巴黎的供水供电都还没有彻底恢复,而以巴黎为中心辐射向四周的铁路、公路等交通,包括电力、通信等设施也都未能初步抢通,从巴黎到比斯开湾重要港口南特港的高速公路、铁路等,也都同沿线敷设的高压输电网、通信电缆等一样,处于中断状态,政府间的行政命令与灾情通报等还都暂时只能依靠收发电报来完成。

德国占领西欧各国后,废除了各国的国防军事制度,各国唯一的武装力量或许就是警察了,但警察数量不多且主要用于城镇法制秩序维持,可新的政府登台不久,一切都还混乱不堪,警察又能在赈灾中发挥多大的作用?没有军队可供调动,法国、荷兰、比利时和英国的傀儡政府都倍感艰难,而就算是被德国授权保留了一定武装力量的西班牙法西斯政府,那一丢丢的武装力量,在灾难发生后,基本用于为达官显贵的家产忙碌了,谁还管得了平民死活?

于是乎,在灾难发生之后,西欧各国基本都是依靠人民自己展开自救,作为纳税人的他们却享受到纳税人应该享有的待遇,这一点他们根本没法向政府哭诉,因为电力和通讯乃至交通都中断,在洪涝灾害面前,许多村镇都成了孤岛,呼天抢地有个毛用,幸存的人都纷纷向高处攀爬,亦或者到处收罗粮食、财物等等。

发生在西欧的特大自然灾害自然很快就被西欧的媒体传播到了全世界,获悉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发愁,高兴的人是在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依然处于不利局面的盟军所庆幸,德国佬不仅自己受灾要影响工业产能,而且其众多西欧附庸国受灾严重,减少对德支持力度是必然的,甚至还会起到拖累效果,而发愁的人自然除了为纳粹德国这个干爹担忧的日本人之外,还有那些爱心泛滥的人,也有流亡海外的西欧各国侨民。

灾难无情,人间有爱?

北京时间3月25日上午,位于共和国香港的国际红十字协会正式就西欧遭受特大自然灾害进行人道救援听证会,一天前昔日还是共和国航空工业超大客户的法兰西航空公司,派出了该公司配置的14架中航c05-2型洲际型喷气式客机中的两架,在机身两侧都喷涂了耀眼的红十字标志后,将西欧各国红十字协会成员连同一些灾害资料,一并从法国巴黎装运起飞,安然无恙的飞抵伊拉克巴格达国际机场后,并未遭到恶意的为难,考虑到这两架包机此行是为人道主义,巴格达国际机场油料公司还免费为这两架加满了燃油,谁让波斯湾的石油比淡水都还便宜来着。

经过漫长的长途飞行,这两架来自法兰西航空公司的两架红十字包机最终相继平安降落在了香港启德机场,国际红十字协会副秘书长欧阳琪到现场迎接来自西欧各国的红十字协会代表抵华,现场还有数百共和国各大媒体单位的记者,其他国家驻华新闻单位也有记者到场采访,不过这些满脸写着疲惫的代表一个个都如丧考妣一般,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就转乘机场公司准备的亚美豪华大巴车队经特别通道离开了机场进驻下榻酒店。

随着西欧各国红十字协会代表抵华,有关发生在西欧各国的超大自然灾害也终于在新闻媒体的传播下沸沸扬扬起来,这场灾难波及范围有多大、造成多大的人员伤、有多少财产损失、是否会对西欧各国在纳粹德国主导之下的经济重建有影响等等问题,很快就被各大主流电视台搬上了银幕,邀请各种权威人士来解读。

当然,受制于共和国对轴心国成员国以及支持轴心国发起侵略战争的第三国企业、组织等,实行了严格的经济制裁和武器禁运影响,共和国实际上与以纳粹德国为首的轴心国之间直接经贸利益关系基本为零,而法国、荷兰、比利时等西欧受灾国家战后政府皆作为纳粹德国的附庸,其主导经济也都以服务纳粹战争为主,所以西欧受灾实际上对共和国当前国际贸易体系影响并不大。

然而,关系并不密切甚至还有些不温不火的西欧受灾各国红十字协会却千里迢迢赶赴香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三岁小孩也都知道这伙人是来寻求什么的了,支援?救助?帮扶?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开始深思,国际红十字协会落户共和国以来,这还是地球上发生的首次特大自然灾害,波及范围广、受灾人群多、损失特惨重,作为“东道主”的共和国,会有所表示吗?而这些“表示”会落入纳粹的腰包,变成发动战争的资本吗?

很显然,一切的担心和多余都成为不必要的茶余饭后讨论热题,3月25日上午正式开始的听证会上,获准进入会场的记者们就惊讶的发现,在嘉宾席位上空出了一个位置,共和国政府并未派任何官员前来听证,而更加引人深思的是,赶到会场旁听的人群,咋一看就能看出个究竟,基本都是欧洲移居共和国的侨民,很显然他们正为故乡遭受特大自然灾害而担忧,为国际红十字协会做出有利于灾后赈灾和重建的决议而施加无声无息的群众压力。

主持此次听证会的是华籍瑞士人福尔斯通,他以国际红十字协会副主席的身份主持此次大会,很有意思的是,作为一个独立、中立的组织,其使命是为战争和武装暴力的受害者提供人道保护和援助,而在国际法中也明确规定其永久职责是为受到冲突影响的被关押者、伤病人员和平民采取公正行动,而这一次的听证会,为一次欧洲从未有过的特大自然灾害。

诚然,人为因素占据主导地位的战争,其残酷性远远高出自然灾害,大自然的愤怒是可怕而却又是可以预防和避免的,但战争往往却并非如此,人类总是想方设法的以最低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弄死对手,获得最大的利益,因此而愿意不择手段,致命性武器早已如过江之鲤,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是日新月异,可自然灾害却很厚道,迄今为止,人类所能遭受到的大自然灾害并不多,火山爆发、飓风、海啸、地震、洪涝等等,哪儿像人类互相残杀的战争那样不断更新换代。

然而,自然灾害也有它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波及范围广、影响特深远,像此次发生在西欧的特大自然灾害,破坏了交通、毁掉了村庄、冲垮了河堤、淹没了农田、中断了通讯、吞没了生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它就给受灾地区带来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其效果几乎不亚于一颗当量不小的原子弹在西欧爆炸开来。

于是乎,听证会自然成了各国红十字协会代表的“哭诉”会,天性最为浪漫也是最钟爱艺术的法国人最富有表演艺术,他们的代表充分发扬了法兰西人民的艺术表演天赋,把哭戏演绎到了超过奥斯卡评奖标准的极致,在以陈列的一张张图片面前,他们可以声泪俱下的描绘出大灾过后那饿殍千里、浮尸遍野的末世场景,让现场的人无不感受到那种歇斯底里的痛彻心扉,原来一场大风暴还他娘的能引起这么悲催的结果。

会场内一片悲戚氛围,而在数千公里外的共和国首都北京,共和国民政部其实也在围绕此次发生在欧洲的特大自然灾害召开会议,共和国国务院应急办公室、民政部灾害办、国务院国民警备司令部等部门官员列席会议,会议一开始首先对共和国国内以及周边地区的一季度自然灾害进行了总结,同时对第二季度的灾害预警、军民联防、应急联动等进行了讨论,随后才进入了会议收尾阶段的议题——是否对西欧各国进行人道主义援助。

根据共和国国家气象局、军事情报局、共和国科学院自然灾害研究所、共和国水利工程研究院等等单位综合各方资料并研讨出来的结果,西欧各国的灾情远比西欧各国政府目前预计的还要严重得多,持续太长时间的强降雨直接刷新了灾区所有地区有史以来的降水记录,仅仅是各地的洪水灾害就足以带来超乎想象的毁灭效果,可以想象一下,湍急汹涌的洪水铺天盖地的席卷平原上的一切,房屋、车辆、树木、人畜、农作物等等,都将不可幸免,而这些超过想象的洪水,自然会源源不断往下游奔涌,承受能力一定的河堤还能安然无恙?设计建造之初就定下了最高泄洪量的水坝能够承受得住?

根据共和国多个部门的研讨结果推测,灾害持续扩大的一大助力将会是洪水,受灾的西欧各国灾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风暴直接过境的都是在比较靠近海洋的地区,而这些地区也恰恰是平原地区,范围更大的强降雨则几乎覆盖到了中部地区,也就是说在许多向西注入大海的河流,其中上游地区也有不小的降雨过程,而中下游则是超强降雨。

发源于法国海拔并不高的朗格勒高原的塞纳河,776公里的长度自然无法在世界上的河流长度比拼中赢得名词,远远短于共和国的长江黄河,然而这条誉满法国的河流所流经的巴黎盆地乃是整个法国最为富饶的农业地区,而不巧的是从盆地东南流向西北的塞纳河,在法国盆地中部这一平坦地区,因河流流速减缓形成了弧度不小的曲折河流,蜿蜒的穿过巴黎市中心。

“浪漫之都”巴黎因有了塞纳河的养育才得以充满了灵气,要是这场自然灾害没有发生,塞纳河畔的巴黎市区两岸那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树依旧会装点得整个河岸绿意盎然,河北岸矗立着庄严古典的大小皇宫,河西耸立着埃菲尔铁塔,就连著名的巴黎圣母院也将构筑这条河流风景线的美丽景致。

然而超强风暴来袭带来的强降雨,让塞纳河失去了往昔的安静,变得狂暴和冲动起来,这条昔日温顺平静的河流水位持续上涨之下,很快就漫过了两岸河堤,让浑浊的河水无休止的涌入两岸城区内作祟,而随着上游不断喷涌般狂奔而来的洪水,塞纳河的狂暴也终于展示了出来,流经巴黎市区的塞纳河有三十余座桥梁,却很快渐渐变少,最靠近上游的一座铁架桥是最先被冲垮的,这座垮塌的铁架桥钢架构件在滚滚洪水的簇拥下,勇猛的撞向了下一座桥梁的桥墩,仿佛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把这些桥梁全都给冲塌。

可惜的是,桥梁并未被冲毁几座,坍塌的桥梁就纷纷助涨了河水的水位,并且还有一些形成了阻塞物,变相的阻止了洪水快速通过市区,结果愣是在渐渐抬高了河床,让滚滚洪水不断涌进巴黎市区, 这可让塞纳河两岸的毗河城区很快就遭了殃,洪水无孔不入的首先对各大建筑物的地下停车场下手,速度极快的将这些地下停车场灌满之后,依然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无法及时排走的这些洪水背后是更多的洪水,没有办法,洪水在水位不断上涨的同时也只能往距离塞纳河更远的市区蔓延。

同样,被德国人称之为“父亲河”的莱茵河也没有安分,作为欧洲的第三大河流它全长也不过1320公里,然而发源于瑞士阿尔卑斯山脉的这条河,却流经了瑞士、德国、法国、荷兰等四个国家,最后在荷兰的鹿特丹附近注入北

而在此次灾难中,这条河流也自然不可避免的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入水量,因为上至阿尔卑斯山脉山区,下至入海口荷兰鹿特丹,整个流域无不在接受雨水的浇灌洗礼,有的地区几乎就是在遭受暴雨的冲刷。

由此一

流经纳粹德国一系列重工业区包括鲁尔区在内的重工业所在地的这条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曾是德国经济发展的风向标,因为莱茵河要发挥饮水水源、农田水源、工业水源、内河航运等等众多功用,尤其是它对工业发展的支持,曾一度达到了看河水颜色、闻河水味道就知道工业生产是否繁荣的地步,恰如灾难来袭之前,德国人拼命的发展军工生产武器装备,过多的消耗了莱茵河的河水,同时又不断向莱茵河排污,就已经使得这条河充满了苯酚味道,河水也都显得浑浊不堪,许多河段几乎找不到一条鱼存在。

希特勒才不会去管莱茵河的生态系统是多么的重要,他也不用去忧虑这条河的严重污染是否会对纳粹德国的农业造成影响,因为如今的纳粹德国基本就已经找不到什么农户,战争需要太多的军人和工人,以至于农业种植、食品加工等这些都被希特勒扔给了附庸国或者盟国来做,被艺术家们称为梦中天堂、大自然乐土的这条河流污染持续恶化,不过现在好了,暴涨的河水在考验德国鲁尔水坝的同时,也带来了超多的洪水,这些洪水显然能够起到很好的排污冲刷效果,可冲刷垃圾污垢的洪水,同样还会因为恶性蔓延而同时带走生命和财产,所以就连事先发出了灾害预警,并且做好了各方面准备的纳粹德国国内也是受灾不浅。

洪水成为灾害烈度继续升级的助力之一,其根源便是洪水对西欧各国水利工程所带来的安全隐患,共和国国家气象局和军情局的卫星都在关注西欧各国的洪灾发展状况和趋势,最值得关注的便是那些在战争年代年久失修的水利工程,水电站在在和平时期的确能够起到不错的防洪、灌溉、航运等功能,可在如此之大的洪灾面前,这些电站的水坝就真能拦得住?

当然,另一个可以促使灾害升级的助力则是西欧各国赈灾不利或将引发瘟疫的爆发,强降雨之后,许多地区又出现了罕见的高温高热天气,对于通讯和交通都还处于中断的灾区而言,人类自身和牲畜的尸体一旦不及时处理掉,都将引发瘟疫,就连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也是极为危险的瘟疫制造源,饮食和居住卫生不佳也将引发瘟疫,而大规模的瘟疫一旦扩散开来,又无法有效遏制,那么欧洲或许又将面临一次空前惨烈的人口大清洗了,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都将因此罹难,而共和国是否应该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