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节 窈窕淑女非君逑

满丰城中府衙所在街道不远,有一条相交的街道,此街是满丰城最热闹的街道,店铺林立,摊贩随处可见,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

五个女子一入街头,整个街市静了一下,人们都惊叹于她们的美丽,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熙熙攘攘,在一座茶楼上,临街窗边,两位贵公子模样的年青人正在喝茶,其中一人感到外面有些不对劲,从窗子往街上一看,立刻眼睛直了。

另一个公子,见他这个模样,问到:“崔兄,看到了什么?”也跟着往外一望,顿时,眼睛移不开了,好一会,才喊到:“来旺,快去查一下,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旁边一个仆从应了一声,匆匆下楼而去。那个崔公子摇头晃脑地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贺兄,想不到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龙慕仙五女一入街道,引起一阵惊叹,五人之中,只有云仙儿有些迷糊,其他四人,心知肚明,心中暗叫失策,早知施法掩盖自己容貌。

云仙儿发现了一件东西,叫了起来:“那是什么?”四女顺着她所指一看,却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草棍之上,插满了一串串糖葫芦。

杜笑颜一见,不由在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林韵柔当初第一次由邵延带着入凡尘,由于从小在天云门长大,根本不知道此物,邵延当时买给她,这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芦,印象特别深刻,后来曾专门说给杜笑颜听,告诉她,人所谓感觉有时很简单,一串不值钱的糖葫芦就让林韵柔感到一种以前从未体现过的幸福。林韵柔借此告诉杜知颜,用心体验平常生活中的一切,禅宗有句话:平常心是道,体验道本就是在平常生活中,只是人不愿意相信道无所不在。

杜笑颜以前也吃过糖葫芦,并不感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自那以后,总想再吃一次糖葫芦,但在山中,哪有什么糖葫芦,即使到一些修真坊市,也没有糖葫芦。今天一见,不由勾起这段记忆。

杜笑颜直接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取出一块碎银,取了十串。小贩难住了,不好意思地说:“姑娘,你给的钱太多,足够买我所有几十倍了,我找不开,十串只要三十个铜钱!”

“找不开,那就不要找了,多余的钱就算赏给你了!”杜笑颜一笑而说,小贩一听,忙说:“那怎么成呢!”

杜笑颜微微一笑,说:“就这样吧!”把钱塞给了小贩,小贩一见,干脆将草棍一把塞给了杜笑颜,千恩万谢地走了。杜笑颜拿着插满糖葫芦草棍在发愣。

其余四女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嘻嘻哈哈围了上来,杜笑颜没有办法,直接一人两串,云仙儿不知此物是什么,经龙慕仙解释才明白,一手拿一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很是不错。

杜笑颜手拿草棍,却是犯了愁,不知道如何处理。一个小姑娘在她妈妈带着,在街道上走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看见杜笑颜手中的糖葫芦,向她妈妈喊到:“妈妈,我想吃糖葫芦!”

她妈妈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杜笑颜一见,心中一动,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小姑娘,说:“小妹妹,给你!”

“要钱吗?”小姑娘怯怯地不敢接。

“不要钱,姐姐送给你。”杜笑颜微笑着说。

“真的吗?”小姑娘睁大了眼睛。

“是真的,姐姐吃不掉,请你吃!”杜笑颜装着一本正经地说。

小姑娘这才接过糖葫芦,蹦跳到她妈妈身边,举着糖葫芦,说:“妈妈、妈妈,那位大姐姐请我吃的!”她妈妈赶紧一个万福,谢过杜笑颜。

杜笑颜开始她的送糖葫芦的大事,好半天,终于送完了。杜笑颜才将手中剩余的一串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觉充满了口腔,好像是与以前品尝的感觉不一样。

杜笑颜知道这是一种感觉,糖葫芦与以前的一样,不过心中有了期盼,许多时候,同样的东西,同样事情在不同情况下,感觉上是有区别的,这也许就是师祖一次讲《金刚经》时所说的相由心生。

五女在这条街道上和芸芸众生在一起,成为其中一员,特别是云仙儿,开始以装成凡人好玩,渐渐不觉融入其中,女人买东西的姓格开始发挥作用,在不断挑选翻看之中,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普通人一样,却发觉自己很开心。

目光转回茶楼,贺公子和崔公子在窗口观看,街道上人太多,又不对五女构成威胁,有不少人在偷偷望向五女,五女也能感应到这些目光,但都差不多,五女也没有心思理睬,这两人的目光也是一样,直接被五女忽略掉了。

两人在楼上观看,崔公子说:“贺兄一手丹青,能否将佳人留影下来?”

“我笔拙,最多只能留其形,而不能画其神。”贺公子叹息道。

好一会,仆人来旺跑了上来,气还没有喘定,便急冲冲地说:“公子,我打听清楚了,此五位女子是昨天来到本城,昨晚落脚于客归客栈,今天早上退房,小人跟掌柜和伙计打听,其中领头叫慕仙,五人中最受尊重是那个叫云仙,另外三个一个叫笑颜,一个叫灵蕴,还一叫琴儿。”

贺公子向窗外一望,那个白纱罗裙,淡黄小袄女子让他眼光一滞,来旺顺着公子眼光一望:“公子,你看到那个女子,就是云仙。”来旺一一介绍,各人衣饰不同,来旺已打听清楚,都说了出来。

贺公子又问她们来历,是谁家之人,来旺却不知道,这一点他打听不出。

龙慕仙五人却不知道这一幕,她们在店中称呼时,都直接用名,省去了姓,客栈伙计对此很敏感,这是他们职业素养,让他们能尽可能熟悉每一个客人。不过,即使知道,她们也不在意,毕竟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五女这一天在满丰城可以说是尽兴,到了傍晚时分,五女才出城,到了无人之处,五人腾空而起,到了空中,祭起飞舟,向火枣山而去。

她们这一走,却苦了来旺,多方打听,哪里打听得到,吃了贺公子不少训,心中委曲,无处诉苦。

今天,来旺垂头丧气又来见公子,来到门口,听到公子房中有人说话,有些迟疑,里面有人在说话,听到来旺的脚步声,贺公子问谁,来旺只得硬头皮通名,准备再挨一顿训。

他一进去,贺公子说:“来旺,先来拜见表少爷!”来旺上前拜见,贺公子表兄正是当初购买龙慕仙珠花的贺余庆,而贺公子正是满丰城太守之子。

“来旺,那个女子有无下落!”贺公子问道。

“公子,来旺无能,请公子责罚!”来旺请罪。

“算了,今天表少爷在此,就饶过你!”贺公子说。

“谢公子!”来旺谢道。

“什么女子?”贺余庆好奇问道。

贺公子开口前,目光投向墙上一幅画,口中一叹,吟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贺余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墙上一幅画,画上一位佳人,如果和兆宗众人在此,一眼就能认出,正是云仙儿。

贺余庆看到这幅画,觉得画中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来旺说:“表少爷,公子要小的找的正是这位女子,小人找了好多天,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们一共五个女人,这是其中一人。”

这段话一说,贺余庆一下子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说:“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她,我见过她们!”

“你见过她们,在哪里!”贺公子眼睛放光,立刻一把抓住贺余庆,急切地问。

贺余庆就将在来满丰城路上,歇脚在一处小镇驿站,遇到龙慕仙她们情况一说,却不知道五人究竟从何来,会到哪里去。

贺公子听了,顿时泄了气,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刚冒出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龙慕仙五女一到火枣山,就发现邵延一个人悠闲在洞府门口的石桌旁喝茶。龙慕仙等上前见礼,龙慕仙问:“师傅,你怎么不在洞天之中?”

“火枣山不是挺好的吗?洞天与火枣山有什么区别?”邵延并没有正面回答。

“洞天之中,灵气充足,胜景如云。”龙慕仙回答到。

“那里不是好景色,灵气对我来说作用并不大。洞天是一个小天地,外面是一个大天地,你们说,世界之外又是什么?”邵延问众女。

“世界外面也许是更大的世界。”龙慕仙想了想回答到。

“也许吧,世界名为世界,其外当然不是世界,不然何以称我们这个世界叫世界。”邵延这一串将众女闹晕了,实际上,邵延所说是名与实的问题,世界既然叫世界,对人类思维来说,概念必定有界限,既然有世界这个名称,必有不是世界的东西,修道虽是内心的明悟,但一般是由思辨中矛盾无法解决,最终才引发领悟,可以说,得道者每人都是一个真正的哲学家,但哲学家却不是得道者,这是因为哲学家停留在思辨之上,而得道者却是知行合一,不仅仅是知道了,更重要的是从心灵到肉体执道而行,就像一个人天天研究锻炼对身体有什么好处,知道的一清二楚,却不锻炼,而另一个不仅知道,更重要是实际去锻炼。

而邵延的弟子们大多数是实际去行了,但知上就欠缺了,邵延也是思考一些问题,见龙慕仙问,就这样把她弄糊涂了,有疑她自会思考,思辨到了尽头,才是道的体现。

不仅将龙慕仙搞晕了,将其他几人也绕昏了,邵延见此,笑道:“想不通就不要想,各人有各人方法,慕仙这样想有用,你们几人不一定走相同的路。”

一句话,杜笑颜一下子就明白了,对邵延一拜:“多谢师祖点化!”邵延哈哈一笑,不再言语。

其他三人更是迷糊,云仙儿一把拉住杜笑颜:“杜丫头,你明白了什么?”

杜笑颜随口作歌:

“天上白云溪中水,云自高飞水自流;天下至理皆在己,何向他人梦中求!”

邵延一听,也鼓掌而歌:

“云散浩月见,水枯明珠现;我有经一卷,只向虚空念!”

两人好像老友一样大笑,其他三人大眼瞪小眼,云仙儿却说:“疯了,疯了,这两人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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