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傲微微抬手,又将这正摆放在桌子上的玉玺给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手中转悠了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正跃动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华。

“这玉玺,看上去是跟真的没什么两样,这么些年我也一直没想过陪伴了我这么多个日夜的东西,竟是假的,这皇位,说不定在某日,也不会在我的手上了罢?”

如此说着的他不免长长地叹息了口气,眸光忽然转变得很是锐利,定定地望向了正站在他面前的沈千澈。

以往在面对自己时总是盛气凌人的皇上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么多愁善感?之前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怎么这次竟是因为玉玺是假的一事,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皇上多想了,这皇位一直是皇上的,从未改变过,皇上怎么竟是产生了这等想法?”沈千澈蹙眉拱手行礼,嗓音低沉,语气不卑不亢。

此时正着一袭藏青色长衫的他身子修长,英气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眸目光灼灼,薄唇微微抿起,面色冷峻的他仿若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然这话,却是事关皇上的头等大事。

看他总是将话锋给转移开来,龙天傲本还想着兴许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但此时的他却是依然没有了这个想法。

只见他微微敛眸走上了前去,距离本就不是很远的两人此时已然近在咫尺,不过这其中,却是隔了一块玉玺。

沈千澈眸光低垂了下去,看了看这正散发着些油绿光芒的东西,心底又一次浮现出了自己扶和风帝继位时的情景。

其实那时的他身子本就不大好,让他为皇上也是无奈之举,着实因为皇室人太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周的天下流落到外姓的人手中,于是也只得如此,甚至于还伪造了玉玺。

好在这事也保了大周这么多年的安宁,可惜最终仍是纸包不住火,还是给发现了去。

“这玉玺,你真不知道真的在何处?”龙天傲抬手把玩了下这手中的假玉玺,剑眉微微挑起,锐利的眸光仍是紧紧地落在了这人身上。

除了他涉及了当年的宫变之外,朝堂上也没人参与在其中过,如若连他都不知道真玉玺在何处,那岂不更没人清楚。

“皇上也太高看微臣了些,微臣如今只是一介草民,哪里知道这玉玺的事?”

沈千澈抿唇轻叹了声,淡淡地开口道,然饶是他嘴上否定了此事,心底却是在开始计划着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玉玺交到皇上的手中。

玉玺这样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失踪,这朝廷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下来,若是再因为此事横生波折,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既是不知,那朕也不便强求,但朕还是希望你能仔细想想,会不会有什么细节给遗忘了去,至于丞相一职,你当真不想再当?”

龙天傲看着从未提起过想要复职的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免也闪过了一抹不解,怎么在他眼中,

这丞相位置竟如此不重要?这么的不在意。

“若是草民想当,又为何要辞官?还望皇上别将草民娘的话放在心上,用玉玺来交换官职,这并不是微臣想要的。”

闻言,沈千澈微微摇头轻笑了声,心底正有抹苦涩无声地蔓延了开,她总是自以为是地为自己付出,说是为了他好,实质上却是连他究竟想要些什么也不清楚。

如果他真有意为官,也不会在皇上不信任针对自己时,还默默忍着,怕是早已反抗了,因为他有这能力。

“听到你这番话,朕便放心了,你要走,朕不拦着你,但是有一点,得等真正的玉玺找到之后,你才能离开京城。”

龙天傲轻轻点了个头,微微眯起的狭眸里精光闪烁的,淡淡的语气里,却是下着这等冷硬的命令。

一时间这偌大的御书房好似陷入了一片沉寂,沈千澈不可置信的眸光一闪,眼底涌现了无尽的冷意,双手也自觉地微微捏紧,咬紧了牙关的他面色冷厉异常。

沉默了良久,这才听到他那好不容易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皇上这是在逼我?”

不是自称微臣,也不是草民,而是我!

这时的他抬眸正对着龙天傲的一双冰眸,这刹那间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压抑至极,空气里也好似正散发着些浓浓地火药味,仿若一触即发。

“逼你?享誉盛名的丞相这么年轻便辞官归隐,让坊间多少人以为是朕亏待了你,让你不快,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朕?”

龙天傲嗤笑一声,冷嘲地望着他,手上青筋乍现,额头也正因怒意勃发而青筋跳动着。

连日来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他也能听见这样那样的传言,均是说他的不是,从未有人说过这丞相,说来他这做皇帝的是不是特别的失败?

“坊间?这坊间的传言如何能信得,不过是一些人在暗中嚼舌根罢了,皇上莫不是将此当真了去?这玉玺一事微臣当真不清楚,如若皇上真以为这样便能让我留在京城,不妨可以试一试。”

沈千澈耸肩轻声解释了一番,更多的他暂时也没打算说,先好生想出个完全的法子才是正经,自然这事他不可能会告诉龙天傲,他若是误会,那便误会了爸,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盐巴,他径直转身就走,步伐几块,沉重脚步声渐渐地远去,龙天傲张口正想出声将他给叫住,谁知他却是转了个身,又补上了一句话。

“皇上当真找遍了皇宫?可曾有什么遗落的地方,这等重要的东西,怕是要放,也不会放在容易找到的地方,不然起初在我解决皇室的叛徒时,早该发现了。”

到底是皇上,兴许给点提示他也会想到的也不一定,虽然在这之前他想到了这点也没能找出下落,不过他既是皇室的人,说不定他真能找到。

这话说完之后的他已然走到了门口处,抬手推开了这门便迈着大大的步子走了出去,动作没有丝毫的停留。

正在思考着他这番话点深层含义到底是什么的龙天傲回神之际,他人却是早已离开了皇宫,他这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方才他说话时那桀骜的模样。

要是换做了往日,他敢对自己这样的不敬,怕是他早已治罪于他了,只不过这次看在他辞官了的份上,他便忍了。

“不过,方才他说的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到底是哪?难道这皇宫之中还有个什么机关不成?”

龙天傲纳闷地喃喃了几声,一时还真不知到底该作何举动,可在说出这话后,那双眼眸却是正泛起了抹精锐的光芒,遂又抬手望了眼这玉玺,将它轻轻放在了盒子里。

即便是假的,但也还能用,在真的还没出现之前,它自然必须得先留着。

如此一想的他正转身欲走出御书房,谁知外边竟是传来了道敲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公公尖锐的嗓音。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莫然?她来这里做什么?龙天傲不解地微微蹙眉,莫不是她得知了沈千澈来了宫里的消息,前来问这件事情的进度的吧?

“让她进来。”如此斟酌了下之后,他也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缓步走到了门边。

正着一袭大红风袍的莫然轻轻走了进来,摆手让身后的人退下,这便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而她,朝着他行礼过后便不由分说地拉过了他的手臂走到了里边去,神情极为凝重,像是在处理什么重大的事情般。

见状,龙天傲眉宇间的不解更为浓郁,睁大了一双眼眸紧盯着她,直到她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后 他这才忍不住轻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往日可从来没有看见她这么的主动过,这还是有史以来地第一次,让他如何不惊讶。

“玉玺的事情,有了一点点头绪,据说当年的宫变,其实,是龙玉致公主引蛇入室,这才让那晋江侯爷得逞了去,害了公主和皇上皇后都给杀了,其状之惨!”

莫然压低了声音,微微抬脚俯身在了他的耳畔,轻声说道。

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由于有人刻意封锁了此事,因此饶是他有意想要调查,也没能查出个所有然来,却是不想她竟然给查了点端倪来。

“然后呢?此事跟玉玺有何关系?”他微微蹙眉沉吟了半晌,终是一抿唇又问出了这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宫里的事情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任何的差别,唯一相关的便是这玉玺,除此之外,他别的什么也不在乎。

“皇上先别急,前皇上很宠爱玉致公主,在她成亲前公主任性贪玩,将这玉玺要了去,皇上念在她年幼,又即将出嫁,一时不忍拒绝,便将这传国玉玺给了她,谁知再然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一谈起此事莫然也不由得在心底为这公主惋惜了下,大好的年华就这样给一个渣人给了结了去,甚至还害了那么宠爱自己的父皇母后。

也不知在那样的情况下,大周为何仍是没有改天换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