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在府里的这段时间还安分吧?有没惹出什么麻烦,这丫头可不大好管。”孔凝华浅笑吟吟的,那双微弯的双眼里正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轻柔的语气里也正噙着股宠溺。

还真别说,这么多天没有见到那小丫头,真特别的想念,只是沈若还在睡觉,她总不能去吵醒她,还是让她多睡一会的好,毕竟是个小孩子。

“小姐可听话了,完全没让奴婢们费心。”这丫鬟也轻笑着回应道,看来夫人还真是放心不下小姐,一回来总是在问小姐的事情。

没有?孔凝华微微蹙起了眉头,没想到这丫头这次还真安分,不像在相府里时那么的折腾人,如此也好。

正想到了这的她刚想摆手让这丫鬟先行出去,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谁知这丫鬟却是抬眸望向了自己,微微压低了声音,斗胆问道。

“奴婢斗胆多嘴一声,不知阿紫姐姐怎么没跟夫人一起回来?”往日夫人回来之时,虽是千影姑娘也会同行,但阿紫也会,怎么现在好些日子都没看见她了,莫不是发生了何事?

然没想到她这随意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只见孔凝华眸光微微闪烁了下,轻咳了声,这才眯起了双凤眸,轻叹了声道。

“阿紫,她已经离开相府了,早已没在我跟前伺候。”好歹是主仆了这么些年,即便是做出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她也终是没怪罪于她。

不过是让她出了相府,去追求她自己想过的生活罢了,至于这生活是好是不好,她不清楚,只愿阿紫能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决定才好。

“离开相府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丫鬟又忍不住问了声,然这话一问出,见着她神情已然微微有点不悦,于是她忙颤抖着声音一个劲地鞠躬着道。

“是奴婢多言了,还望夫人责罚。”

“责罚?我看着像是这等不讲清理的人?”孔凝华轻笑着摆了摆手,眼底微微泛起了股苦涩的笑意,遂让她退下即可。

不过是问了个问题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哪里会真的怪罪人家,再说好歹在这之前她也在孔府待过那么几年,她是怎样的性子,怎么这府上的人还不清楚?

直到这房门再次关上了后,她这才走向了正坐在那边一直望着她的沈千澈,不悦地轻哼了声,不满地道。

“怎么你这么多天没见着你女儿,你也不问问她的情况?有你这么当爹的?”

别人若是跟女儿分开个一两日也会想念得紧,这一路上她也总是想起沈若,但却是从未发现他有过这样的感受,尤其是这一来,也没看他对沈若有多么上心过。

沈若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女儿,他这么做也太冷血了点,还是说她这女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高。

“我担心若是我太关心那小丫头,你会吃醋。”只见沈千澈微微抬脚,慵懒地翘起了个二郎腿,那双正闪烁着灼灼光华的眸子正紧盯着她,唇角亦勾起了抹戏谑的弧度。

“吃醋

?咳咳,你别吓我。”孔凝华猛地一阵咳嗽,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说出了这两个字,还真将她给惊得够呛。

她们是母子,她哪里会吃自己女儿的醋,他这话,也太奇怪了些,她微微撇了撇嘴,耸肩随意地往椅子后背上一靠,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懒得再跟他互相调侃。

看她这般保持沉默,沈千澈也并未说话,只是眉梢轻挑,眯起了双狭眸望了她一眼,遂也疲倦地靠在了这椅子上小憩了片刻。

然起先在到孔府时还有着些睡意的孔凝华这下脑子却是格外的清晰,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的满是方才与那些大臣们说话时那火药味浓郁的场面,一时终是没忍住,轻咳了声。

“喂?”

“嗯?怎么了?”沈千澈不解地蹙眉,但也还是没睁眼,只是身子微微一动,双手环胸。

此时正闭上了双眸的他下颌轮廓很是刚毅,一双英气的剑眉下,长长的睫翼不时微微颤动着,在他下眼睑投射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微抿的薄唇扬起了抹好看的弧度,面容俊秀,然浑身上下,却好似正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没什么,我是想问,你该不会真以为书望是跟那些个大人联手的吧?”就方才的那情况,饶是她对朝廷上的这些大人不大了解,也并不认识多少人,但也能看出来那不一般的气氛。

尤其是他们说话时那言语带刺的模样,当真是看得她这心头也暗自颤动了下,就差一个没忍住也跟他们发生些争执了。

联手?沈千澈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纤长的指尖也轻微颤动了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更甚,沉吟了片刻,这才轻声调侃地发问。

“怎么,你还希望他们是联手的不成?你对你的亲弟弟,怎的如此没有信心。”

说实话,方才他这心头也的确是有点怀疑,但在这之前他便已然知道了孔书望跟这些人走得很近的消息。

要知道他是有意辞官不假,但也并未真正什么事都不知道,尤其是关于那些个官员的事情,他们有来往一事他知道,不过他也还是选择相信。

不管孔书望到底是不是因为想对付自己,才跟这几人走得近,这都是他的事情,而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也不会去干预他的决定。

何况这与人往来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有时若是想扳倒一个敌人,才跟这人走得近些,让他放松警惕,如此一来成功的可能性自然要高上许多。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也正是这么个道理,对此,他深信不疑。

“信心自然是有的,我只是担心你不信他罢了,不过你这么说,我是放心了,谢谢你能如此相信他。”

这时孔凝华正坐直了身子,定定地凝望起了眼前的这人,沉声说道,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也正跃动着灼灼的光华,很是耀眼逼人。

“你何时也跟我说起了这些客套话,这‘谢’字,还真是久违。”方才唇角还微扬起了抹清浅的弧度的沈千澈这下却是眸光一沉

,不悦地道。

他们是夫妻,他相信她的亲弟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怎的到了她这里,还说起了谢谢自己这样的话来。

“啊,对不起,我错了。”见他果真不高兴了起来,她也并未有和他起争执的打算,于是干脆直接耸拉下了眼睑,向他认起了错来,却是更使得他浅笑不止。

“我哪敢怪你?方才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要怪你的意思。”沈千澈耸肩无声地叹息了下,这便又再次闭上了双眼假寐。

待用完了晚膳之后,奔波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很是疲倦,一向是睡得比较晚的孔凝华也来了睡意,便也早早的上了床歇息着。

然此时的丞相府里,沈老夫人正坐在大厅,里里外外并排站了不少的下人,好似相府里所有的人都已然在了此处,甚至连沈晋也身在其中。

正站在前方的沈晋微微颔首,恭敬地站在一侧,始终保持沉默。其余的下人更是一声大气也不敢出,均在那动也不动的,好似一座座石像。

“他不说一声就辞官也就罢了,现在还去孔府里住?”老夫人猛地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气得咬牙切齿地道。

这上下牙床互相磕碰的声音她也能听到,面色冷峻,尤其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狭眸里,则更是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好似要将这世间一切都给焚烧了去。

“相爷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理由,这么晚了,老夫人不妨先回房休息?”

她这话一吼出,那些下人们哪里还敢回复,此时在这的地位最高的也就是沈晋,但一向对这老夫人也有点心怯的他沉吟着出声提议,然这不过是好心提议,却是又遭到了她的河东狮怒吼。

“大胆,敢顶*我的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我做事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老夫人那双凌厉的眉眼直直地从这人身上扫了过去,厉声一吼,差点将沈晋给震得浑身一颤。

这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的他眸子微微紧了紧,也没再说话,其余的下人则更是如此,直至夜已深,外边也还是没有任何人走进,看这样子,沈千澈是真在孔府歇下了去。

起先她这本已得到了消息,但她还是抱着股他会回来的念头,在这里一直等他,谁知他竟是还真不回来,只单单是派了个人回来禀报罢了。

“老夫人,这天凉了,您还是先回房休息罢?不然这么做是会伤身体的,这身体是自己的,您可别跟自己过不去。”

正站在她身侧的这贴身丫鬟忙走上了前去,轻轻地出声道。

饶是嗓音轻柔无比,然在这静谧的夜间,以及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大厅里,声音却是显得格外的大,也正传入到了这里每人的耳朵里。

闻言,他们也都微微抬眸,暗自朝着正坐在正中的老夫人望了过去,眼底也正快速地闪过了抹期冀的光芒,想要让她早些回房休息。

若是她早些回房,他们也不用一直在这里站着吹冷风了。

(本章完)